某种喷溅的血迹形状,即使曲星再怎麽想忘记,也不受控制地浮上脑海。
她不是恨我麽?
“星星。”凌印抚上曲星有些发抖的手,将弓和箭拿开。
寸子影看着这场景,才恍惚意识到什麽,脸色竟唰地惨白。她似乎微微晃了一晃,目光中旷久的悲伤将整片沙漠都变得惨白。接着转身离开。
曲星隐约听到了她离开的脚步声。但还是不敢回头,他任由凌印握着自己的手,凌颂的大手往自己肩膀处轻轻拍了拍。这会儿,那是凌印的爸爸还是凌印的祖宗曲星都懒得理,出神地盯着远处的箭靶。
凌印不知道发生过什麽,他从没见过曲星这幅神色,晶亮的瞳仁似有水波颤动,仿佛是紧张,又仿佛有点害怕,更多的是让人心惊的空白,明明没有悲伤,但看着比悲伤还让人难受。
凌印看得心疼不已,生怕他又因为精神问题影响到心脏,轻轻抱着他,极力地揉着他试图让他放松,还不敢太使劲,一边低声唤着:“星星……宝贝,她走了,没事,没事……”
跟她走不走已经没关系了。
曲星垂下眼。他只是觉得很孤独。原来还不这麽觉得,因为他有朋友,也有家人,现在还有爱人。但不知道为什麽,现在感觉这些人都离他很远。哪怕凌印在身边这麽温柔地安抚他。
他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情绪,跟凌印没关系,于是说:“没事。”他拍拍凌印的手:“别担心。”
凌颂看了看凌印,知道自家儿子现在很难受,因为显然星星的没事不是真的没事,只是下意识的安抚而已。而且他这幅样子,根本不会给任何人询问的机会。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凌印也知道。所以一句不提刚刚的事,只是低头吻他一下,温声道:“我们进去吧?”
曲星没动。
凌印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气氛凝固了半晌,曲星目光触到已经变得清晰的星空,突然好奇道:“为什麽夏会哥说凌哥哥小时候吃蝎子啊。”
?
“啊?”安以宁捏着凌颂胳膊的手松了松,目光茫然了一瞬:“蝎子?哦,蝎子啊。”
凌颂两只手分别往曲星和凌印的後脑揉了揉,又揽着曲星捏了捏肩,道:“进去说,这会冷。”
“西北有些地方不知道为什麽流传一个说法,小孩子身弱要吃点带毒的东西。”
曲星心不在焉地听着,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话的隐藏含义是凌印小时候身体不好。
安以宁细细说着:“我们又不敢给他吃毒,就给他吃了两口没毒的,不但吃蝎子,还吃了蛇。”
曲星这才反应过来,拨弄着玻璃杯的手停下,擡眼问:“吃了就好了?”
他问完,眼尖地察觉到凌颂想揉他脑袋,轻轻往旁边一让。随即用脑门轻蹭下他的胳膊,以示没让他摸到头的安慰。
凌颂动作一顿,黑老大般冷酷的臭脸绷不住了,收回手好笑道:“不知道是吃好的还是我们给调理好的。”
曲星:“哦……”
身後进来个高瘦风衣男,凌颂看着他道:“商量得怎麽样?”
风衣愁道:“负责人刚跑了!”
凌颂拧眉。
风衣道:“不知道怎麽了,急匆匆地就走了,感觉像身体不舒服,问她话也不说,再问就说先取消。”
凌颂拧眉,正想发作。突然意识到那负责人会不会是刚才那个奇怪的女人。他看了看心不在焉的曲星,虽然不知道到底其中有什麽事,但显然不适合在孩子面前再提这事。他拍拍那人,正要说“出去聊”,曲星冲他一笑,从高脚凳上滑下去,钻进了酒坊後面的小门。
凌颂看了看自家儿子,道:“要不你进去陪陪。”
凌印向那小门看了一阵,垂眸拨弄一下曲星玩了半天的杯子:“他应该想自己待一会。”
“嗯。”凌颂这才看向那人,道:“是个女人?”
“是。”风衣道:“你们刚应该看见她了啊,站那儿不知道看什麽呢。唉,我们这负责人能力倒好,就是……”
凌印眼眸静静瞥向他。
风衣指了指脑袋:“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动不动就哭,要麽就是突然生气,难沟通得很!”
凌颂皱眉:“那你们现在怎麽办?今天晚上定不下来我就走了。”
“啊。”风衣一噎:“你先……我打电话问问吧。”
凌颂:“嗯。”
夏会还在外面不知疲倦地陪客人聊天侃地,突然不知怎麽,叮叮当当的鼓声中间传来几声男人的呜咽,呜咽了一阵,又转为嚎哭,似乎把周围人都哭得懵逼了,各种动静全停下来,光是想想都知道那一圈人肯定是呆若木鸡地盯着这大哭的男人。
夏会急死了,大声安慰道:“诶!别哭了!你哭啥?!大老男人哭得像不像样?!有什麽事咱们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