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汇涌
烛火在崔泠手中的密信上跳跃,将字迹映照得忽明忽暗:
“谢峥化名“曾勤”,半月前以货商身份入住东市悦来客栈,登记薄显示其常往靖王府後街送货。”
“大相国寺并无假僧人的挂单记录,但寺中洒扫僧人指认,腊八前日曾见其与刑部一名书吏在放生池旁探讨佛法。”
“腊八当日下午,崔瑜的贴身丫鬟曾秘密出府,将一包东西送入悦来客栈,接收者正是曾勤。”
刑部书吏丶靖王府後街丶崔瑜。崔泠指尖划过信上的这这字眼,朝堂丶亲王丶宗室三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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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一只白玉镇纸狠狠砸在崔瑜脚边,溅起碎片。褚承霄盯着垂首发抖的崔瑜,“谁让你自作主张的,打草惊蛇!”
崔绍连忙躬身:“王爷息怒!是小女莽撞,小女只想替王爷分忧,牵制崔泠。。。”
“分忧?”他冷笑,“谢峥传信,崔泠的人已盯上悦来客栈。那小丫头更是在大相国寺看到了他,如今崔泠必然警觉。”他踱步到墙边的舆图前,“计划必须提前,腊月二十三小年夜宫宴,就是最後期限。那边安排得如何?”
阴影中,一个声音回应:“王爷放心。弹劾崔毅军粮贪墨丶纵容旧部虐杀流民的奏本,明日便会呈上御前,崔毅届时必被停职待查,崔灏远在北境鞭长莫及。宫宴之上,只要崔泠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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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霁珩看着手中刚誊抄的弹劾奏本副本,奏本里所谓的“证据”,不过是僞造的崔毅旧部书信和被篡改的军粮调度文书,漏洞百出。可这加上前些日子东郊粮仓的起火案,也足以在圣上心中种下猜疑的种子。
窗外冷风呼啸,如同他此刻内心的挣扎。父亲的声音犹在耳边:“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闭上眼,眼前却闪过种种画面。“来人,”他猛地睁开眼,“备马。”他决定赌一把。
崔泠看着眼前的赵霁珩,斟了一杯茶推过去:“赵大人夤夜来访,所为何事?”
赵霁珩没有碰杯盏,而是直接将那份誊抄的弹劾奏本副本放在桌上,推到崔泠面前:“明日早朝,此本必达天听。令尊恐有牢狱之灾。”
崔泠目光扫过奏本内容,瞳孔一缩,面上却不动声色:“赵大人为何示警?”
“为公理,也为私心。”
赵霁珩直视着她,“我不信崔大人会行此龌龊之事。更不愿见无辜者受戮。”他顿了顿,“弹劾只是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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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山庄议事厅的桌案上,摊着数份来自邺都的消息。上首之人指尖敲击着“腊月二十三宫宴”几个字。
“庄主,是否提前行动?”下方垂手而立的朔风问道。
“不。”他冷声,“提前行动,崔家会自乱阵脚。”顿了顿,“立刻派人刻将青州流民案的铁证副本,暗中投递至都察院左都御史案头。”
交代完毕,他起身走至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又走回案桌前,提笔,重重写下四字——信汝能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