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擡眼看向她,“母後那里孤会去解释。你若还留在这里。孤以後再看着你们两个,碍眼。这个理由可以吗?”
沈樱沉默片刻,终是道:“我需要告别。”
“告别?”玄澈将最後一枚棋子放进盒中,合上盖子,语气平淡,“今日白天,不是告过了吗?”
她猛然擡头:“你……”
玄澈抿唇浅笑。
她总算得知太子为何今晚句句都能扎中她的一颗心。
到头来,她还是後悔了,後悔招惹太子,他看似面善。
尽管换来了陈锦行的一条命。
但她在与太子的交锋里,实在输得彻底。
後来她想,也不算输,太子到底对她心软了。细数起来,她赢的更多。
只是提前一些离开而已。
“後山有条小路通向山外,没人会拦你。”
“孤今晚事事被拒,总不能,这麽一点小小的命令,都无权发出吧。”
“孤已经很大度了,沈樱。”
沈樱点头,是,对方已经很大度了。
“不过孤要提前与你说好,陈锦时必须娶杨芷薇。”
沈樱怔住,擡眸质问。
“杨家手握重权,连孤也并不十分放在眼里。杨敞为他最赏识的女儿选了两个女婿,孤绝不能让她嫁给另一个,明白吗?”
沈樱虽不懂其中关窍,可也大抵明白太子之意。
所以,这才是太子一开始看重陈锦时的原因。
他出身不高不低,却偏偏,陈老将军已经死了。
太子今晚种种,实在令她眼花缭乱,节节败退。
但她又不得不说:“殿下,你是一个好人,还请你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玄澈唇角含笑:“自然,陈锦时若成杨敞女婿,我必不会再动陈家,包括那位陈太医。”
他收起棋盒,点了点桌上纸笔:“坐下,留封信,按我说的写。”
沈樱望着案上笔墨,指尖微颤。
她深吸一口气,她还有路可走吗?
她提笔,玄澈俯下身来,身形笼罩住她。
太子是个好人,可惜于她而言,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她不可违逆。
墨汁在宣纸上晕开,落笔却异常坚定。
“锦时亲啓:此别後,草原为家,山水不相逢。你我缘分,止于今日。往後,勿念,勿寻,专注仕途,方不负十年苦读,不负我八年教诲。”
写完,她擡眸看向太子。
玄澈继续命令:“再写,太子为明君之相,请务必追随。杨家小姐之芷薇,万不可以命相拒,当真心待之,莫负良缘。”
沈樱咬紧了牙,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墨汁在笔尖凝滞片刻。
玄澈催她:“你方才说了,孤是个好人。”
“是。”
“你也说了,杨家对他来说,称得上是好姻缘。”
“是。”
“那你还在犹豫什麽?难不成,你想嫁给他?”
她指尖泛白:“不,我不能。”
“那便落笔吧。”玄澈语气平淡,就这样宣判了她与陈锦时的结局。
笔终究还是落下。
“这个你拿着,出了山,到南渡口,见玉佩如见孤,会有人护送你一路往北,直至回家。”玄澈将信纸折好,又从腰间解下一块令牌,“每个字都是违心之言吗?”
“也不是。”
“那你为何这副表情,好似孤欺负你了似的。”
沈樱苦笑一声:“太子殿下,这封信我就留在这里,不过你具体会得到一个什麽样的陈锦时,我就真不知道了。”
玄澈有些疑惑:“你这话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