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没?这是肌肉。”叶倾华语气带着小小的自豪,“虽没你的那麽大块,却也结实。我自幼习武,底子好得很。再说了,我答应过你要白头偕老的,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什麽没做到过,是不是?”
“对不起……”安无恙心下涌起愧疚,“让你担心了。”
“长生,”叶倾华擡头,指尖温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残泪,“永远不必与我说对不起。只是呀,我们是夫妻,以後有什麽事,别憋着自己扛,我瞧着心疼。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可好?”
“好!”他点头应下。
叶倾华支起身,去亲他的脸,“真乖!”
将安无恙哄睡後,叶倾华躺在榻上,越想心中那股郁气越是难平。她悄然起身,穿戴整齐,披上披风,唤上春晓提灯,径直向着安家祠堂走去。
夜深人静,祠堂内烛火摇曳,牌位森然。叶倾华恭敬地上香丶叩首,随後站起身,面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各位列祖列宗,不孝媳前来告状,告我那不慈不孝的公爹安九思。”
她开始一桩桩丶一件件细数安九思如何对待年幼的安无恙。正当她言辞愈发激愤之时,安九思的牌位竟毫无征兆地“啪嗒”一声倒了下来!
叶倾华先是一惊,随即怒意更盛:“公爹这是不服气?您当年欺凌一个懵懂稚子,难道还有理了不成?!”
她上前一步,将牌位立起,“是,母亲和无忧的离世使您悲痛万分,可这和长生有什麽关系?整件事,他最无辜。您怎麽不怪自己让母亲有了身孕?怎麽不怪太医院院正医术不精,未把人抢救回来?怎麽不怪祖宗不保佑安家?您不过是挑软柿子捏,减轻自己的负罪感罢了,懦夫一个。”
“您是他的父亲,本该护他周全,可偏偏您伤他最深,这是对幼不慈。若非祖父,您险些毁了他,毁了安家继承人,便是对祖宗不孝。您服不服?”
叶倾华说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您不爱他,没关系!有的是人爱他。祖宗爱他,祖父爱他,我爱他,往後,还有我们的孩子爱他。今日儿媳恳请公爹,往後莫要再扰他清梦!也望各位祖先对公爹,多加管束!”
说罢,转身离开祠堂。
门外早已泪流满面的安无恙一个闪身躲到暗处,待她走远,才出现在祠堂门口。见有支香即将熄灭,冷声威胁道:“吾妻年幼,心直口快。今日若有冲撞先祖之处,还望见谅。否则,我烧了这祠堂,入赘叶家,我说到做到。”
那只香骤然熄灭,然後又迅速燃起,像是被他气到了,却又不得不妥协。
见香火已稳,安无恙不再多言,迅速抄近路返回房中。叶倾华一回来,便假装无意识地将她抱入怀中,心下安定轻松。怕什麽呢?不怕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他陪她便是!
翌日,两人上衙时,在宫门前恰遇云舒。
安无恙神色舒展,主动颔首致意,“早。”
云舒闻言微怔,“早。”然後迅速打量了他一眼,那股由内而外的紧张感已悄然消失。所以,这是。。。。。。哄好了?看开了?
两日後,恰逢沐休。
临月郡主依礼备下束修,前往盛南伯府,行正式拜师之礼。
正厅之内,茶香袅袅。云舒与临月郡主相对而坐。
“殿下的文章,微臣已拜读,见解独到,颇具灵气。”云舒率先开口,不吝赞赏。
“先生谬赞,学生自知学识浅薄,日後还望先生不吝教导。”临月郡主姿态谦和。
“殿下暂且不必急于称‘先生’。”云舒擡手制止。
“为何?先生可是另有条件?”临月郡主问道。
“是。”云舒点头。
“先生但说无妨。”临月郡主道,有才之士收徒,多半会有要求。秦王拜入云太傅门下时,太傅亦曾立下规矩,她能够理解。
“得罪殿下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海涵。”云舒直言,“这第一条,便是殿下与微臣之间,唯有师徒名分。”
他实是有些怕了。自己似乎特别容易招惹桃花煞,临安公主丶蓝思容丶林瑚。前车之鉴不远。他虽只比临月郡主年长八岁,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必要的。
“这是自然。”临月郡主应下,险些没能忍住嘴角的笑意。先生这是。。。。。。应激了。
“其二,无论将来境遇如何,殿下都不可行任何损害百姓丶危害社稷之事。”
临月郡主并未立刻应承,而是反问:“敢问先生,‘罪在当下,功在千秋’之事,可算不利于民?”这既是提问,亦是她对云舒的考量。师徒缘分讲究双向选择,她同样需要知道云舒的格局与器量。
云舒颇为满意,他需要的,绝非一个只会死记硬背或对他唯命是从丶缺乏独立思考的傀儡。眼中掠过一丝赞许,道:“不算。”
“学生记下了,先生可还有其他要求?”临月郡主亦是满意。
云舒沉吟片刻,“第三,无论将来明珠郡主与殿下之间産生何种分歧或矛盾,都请殿下务必相信,她绝无危害大齐丶损害殿下之心。也请殿下,无论如何,莫要伤她。”阿倾的有些想法太过于惊世骇俗,他必须提前为她铺好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