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吃自己碗里的粥。车从酒店到机场的路上谢景骁什么也没说,只是提议李灼要是想睡可以靠在他身上。李灼思考了一下,人靠了过去。不是一定要在车上补这觉,实在是焦虑,刚才睡的那一个小时梦里都是和包工头拿塑料椅子互砸脑袋,与其说是被闹钟惊醒,真不如说是闹钟救了自己一命。坐在床上醒瞌睡的时候心口还疼了好一会儿。上中学那会儿叶伏城有个小跟班叫马浩,他爸爸就是包工头,无论叶伏城说什么,他都言听计从。当年苒薇薇的尸体和这次的案件一样,都是被抛在了工程地基的大坑里。苒薇薇被抛尸的那个工程后来成了烂尾楼,也是过了很多年才半死不活的辗转到了一个承包商的手里。现在楼盖起来了,零散的住着一些住户商户,明明是很热闹的地段,那栋楼总让人觉得阴沉冷清。李灼的爸爸为了查案子到学校调查情况,其实那会儿学校里的谣言已经满天飞了,不知道是谁先说出来的,苒薇薇爸爸被抓,她和她妈妈吃不了粗茶淡饭的苦,她妈妈给人做了二奶,她也被有钱人看上包养。至于怎么死的,更是传得天花乱坠,说是包养她的那个男人的老婆背景是黑社会,受不了这份气,找人活活把她打死了。这些李灼知道当然不是真的,没有什么包养她的有钱男人,更没有背景是黑社会的恶毒女人。她被叶伏城挟持,这件事他知道得很清楚。自从苒薇薇警告过他不要和叶伏城单独,他就时刻提防着不要给叶伏城有见缝插针的机会。也是那次读心之后,他和苒薇薇成为了被迫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朋友。与其说是朋友,苒薇薇说,不如说是战友。他们共同面对着同一条对着他们吐着恶毒红信子的毒蛇。也像苒薇薇所预言的那样,在他们那天从星巴克回到学校后,他知道老师上课宣布了代表本次学校参加市数学竞赛的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就像是把听过的不可思议的故事再听一遍一样,他像所有老师所期待的那样没有作出任何过激的反应。叶伏城问他一上午跑到哪里去了,他轻描淡写的说陪苒薇薇找教材去了,老师不是说过嘛。他本以为叶伏城又会当场失控,把他按在课桌上说些羞辱的话,却没想到叶伏城只是很不在乎的哦了一声。可他却从叶伏城毒蛇一样的眼睛里看到了深不见底的歹毒与恶意。接连着好几天都无事发生,叶伏城还和过去一样,用下流的语言猥亵苒薇薇,在课间欺负发育尚晚的几个小男孩。他从来不自己动手,只是发号施令就会有人立刻响应。马浩,那个包工头的孩子,和他的爸爸一样,又高又壮,无时无刻撒发着成年般汗的酸臭味,列着令人恐惧的笑,将那几个像兔子一样瘦小,软弱的男孩拖进厕所。李灼不知道在爆发着尖叫与求饶的课间究竟发生着什么,那些小男孩湿漉漉的走在教学楼里也无人问津。那些软弱的男孩就像是不受欢迎的足球,被不同的团体踢来踢去,他们成绩太差,他们跑步太慢,他们不懂学校里的规矩,就算被欺负也不会有人问津。所有人都无视眼前发生的一切,所有人都只看着前方的路奔跑。那些掉队的人,自求多福吧。周五的下午,李灼和杨小兔在放学回家路上遇见苒薇薇,她坐在校篮球队前锋的自行车后座上,把扎起的马尾散了下来,头发卷曲着像迷人的波浪。嘴唇粉嘟嘟亮晶晶,像果冻一样柔软,杨小兔看得痴呆,他用胳膊撞李灼:“你说亲嘴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杨小兔被诱惑的目光里,苒薇薇在熙攘的十字路口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穿着金色后跟的鱼嘴麂皮鞋朝着两人跑过来。秋天的风里,杨小兔闻到苒薇薇身上甜腻的香气紧张得颤抖,他紧紧抓着李灼胳膊的手心渗出厚厚的汗。他就像每一个普通的男孩第一次感受到女性荷尔蒙时一样不知所措,他看着苒薇薇在奔跑的时候抖动的有弹性的胸脯,神情恍惚。“李灼,市郊开了个游乐园,听说只开一个月,咱们周末去玩儿怎么样。”苒薇薇很自然的将自己的双手放在身后,却没想到杨小兔鼓起勇气对她伸出手:“你你好我是7班的杨杨小兔很高兴见到你nicetoetyou。”杨小兔语无伦次,李灼瞠目结舌,苒薇薇笑盈盈的握住他的手:“我是苒薇薇我不和小孩子那种事,你好英俊,等你长成大人我们或许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