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郁燃挺尸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开始不动,装死了。
讨厌丶好讨厌老鼠。
呜,为什麽姬屿连生肖都那麽威风,她就只是一只没用的小老鼠……
郁燃苍白地挤出几个字:“我才不贪吃,我就是……还在长身体……”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她是什麽巨婴吗,二十岁了还在长身体。
“算了,不逗你了。蛋糕不一定要等生日,我让彩姨明天订预定一个送到家里。”
郁燃还是装死,嗓子埋在被子里,挤出一句“谢谢姬屿”。
姬屿难得絮叨,“我还好,属相是虎,出生在了农历春节之後的几天,要是出生在了农历春节前……”
她顿了顿,又道:“不仅生肖会变成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连虚岁的年龄也会突然奇怪,出生没两天就虚岁两岁了这种事情……”
郁燃装死也不忘煽风点火:“那姬屿就虚岁32岁,马上33岁了。”
“你闭嘴,别像我奶奶一样,我才30岁。”姬屿说。
她望了眼郁燃的身份证,人都说身份证照片令人难以直视,但她的照片却拍得可爱极了。
柳眉杏眼,雪肤花貌,静止不动的照片里都藏了几分活泼和灵动。像只认真歪着头盯着你看,还会冷不丁扑上来收起爪子,用肉垫戳戳你的小动物。
指腹轻柔地滑过证件上的人像,她眼中情愫涌动。
巧的是,这个小家夥的生日还是4月1日,四月的第一天,就在她们去结婚领证的几天之前。
正欲把身份证物归原主,姬屿动作一顿,一条被她遗忘短暂地抛掷脑後的暗线霎时间卷过她的脑海。
电光火石之间,她回想起那时方叹说的话。
“郁骁和郁小姐出生日期并不在同一天,甚至都不在同一个月。”
是她被这种说法迷惑了吗……
不在同一个月,其实也有很多个解释的角度。她下意识地被引导着,以为不在同一个月意味着出生日期八竿子打不着,但如果是相邻两个月的月末最後一天和月初第一天……
不,再说得极端一点。
如果是3月31日的晚上和4月1日的凌晨呢?
生産时间本就漫长,还碰上了难産那种大事故。手术室里人员繁杂,一时出了事故,把两个性别丶家庭丶甚至出生月份都完全不同的胎儿搞错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二十年前的手术室丶过于相似的母女外貌丶语言刻意引导的逻辑误区,为的就是将她的思维朝着远离真相的地方而去。
所有零碎的偶然,终于在这一刻,又借着另一个偶然,回归原位。
这副名为宿命的最後一块拼图在悄然间严丝合缝地嵌入,她也借此能看清他们的命运。
……
“姬屿你发什麽呆啊?”郁燃猫猫祟祟地凑了上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着我的身份证都能发呆。把身份证还我啦,再看,我的身份证号码,你都要倒背如流了。”
“别啰嗦了。我问问你,你的生日是4月1日?”姬屿问。
“对啊。”郁燃嫌弃地望了望她,“这上面不都写得一清二楚了吗?还来多嘴地问我,到底是谁啰嗦啊!”
究竟谁更啰嗦,这个话题早已尘埃落定到没有什麽值得谈论的馀地了。
“你具体的出生时间是几点?凌晨还是白天?”
“不知道耶,妈妈没告诉我。”
“那郁骁呢?他的生日是什麽时候?”
“姬屿你提他干嘛,好晦气!”
郁燃半是撒娇的语气出来,才一下子敲醒了莫名急切追问的姬屿。
她垂眸略一思索,不得不承认她罕见地着急了。或许是急着想理清她妻子出身的真相,或许也藏了其他的心思。
比如,怜惜她的阴错阳差,又t或是为她能扬眉吐气恢复身份而高兴。
但……都过去这麽久了。二十年前尘封的真相迟早会被人揭穿,只不过早一点或晚一点罢了。
想通这一切後,她恢复了往常慵懒的神态,缓和着语气说:“没什麽,想到一些之前查过的事情。”
郁燃嘴上不屑,“郁骁能有什麽大事,还不如去查查郁成华呢,他藏的东西可不少。”
但还是老实说,“郁骁的生日是3月31号,很巧吧,就比我早一天。”
在听到答案的那一刻,姬屿反而没有了揭开真相时千钧一发的戛然,有的只是无波无澜的平静。
纠结她真实的出身又怎样呢。
贫苦或富有,在世俗意义上或许被划下了水火不容的名为偏见的分割线,分割线的一侧意味着粗鄙和白眼,另一侧则隐喻高贵且受人仰望。
但她可不是会受世俗眼光桎梏的俗人。
富有也好,贫穷也罢。
她只知道,这是属于她的,千金不换的饼饼。
後来她们互道了晚安,算是平和地度过了这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