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宫里的宫女都喜欢调来瑶台,她们对自己嘘寒问暖然後升授为更高阶的女官。
人人都知道瑶台里的凤宁公主是天生的福星。不仅让德王当上储君,更是让圣上堪比返老还童,双目矍铄(jue二shuo四)。
直到那个忽视他的小太监出现。纯奶娘去了顶楼的丹房,那小方子不太喜欢小公主也不是一两天了。
小公主才四岁个头还没有膝盖高。大概是嫌孩子吵。小方子是大太监总管认得孙子派到瑶台来做轻松活的。那天只剩下他一个清闲人,就由他去送那滚烫的药汤。
他走的急,没看见那小小一个公主。那小团子揪住他衣服的小边角,咿咿呀呀的要糖。
那小太监停都未停一下,侧身就走开了。
那一点点衣料从小公主指尖划走,没有支撑小公主径直栽到了地上。膝头和手上全都擦破了。但是纯奶娘夸过她是个坚强的好孩子,她一边流泪,一边自己擦。
但是只是那一晃,一些药汤溅到了公主白色的裙子上。
小方子匆匆离开自然没有管那摔着了的公主。这瑶台谁都知道这小公主是个不会告状的“好公主”。
但是,今天的药出了问题。而皇帝最喜欢那个给他炼丹的方士,对他是深信不疑。本来没人知道这药是小方子端来的,大太监只要运作一下就是有人帮他顶包。
但是偏偏公主的凤体竟然受了除了采血之外的伤已经报到皇上面前去了。
宗人府的人一眼看到公主身上的药渍。
一下子定罪到了小方子身上。
小方子没了,但是还有别人,就像老天突然想起来还有这麽个女儿了一样。每一个对公主心口不一的人都开始倒霉。
渐渐的公主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就好比有人想要黄金,但是需要丢掉性命。孤立和谣言传播地一样快。福星和灾星,不过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
姬萱辞孤零零地等到了那双伸向摔倒的他的手。散发着寒气,但是温暖有力的手。抱起了他,稳稳的,满是安心的气息。
最近这段日子姬萱辞时常想要是哪一天公仪邪不想见自己了,他可以随时一走了之,而自己却可能毫无察觉。
公仪邪自由自在的,想现身就现身,不想现身,他哪怕装成一缕风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字面意思。看的到的光,再努力也摸不到。
公仪邪就像他生命里的光,他碰不到,只能看着,对方时刻都可以收回观看的权利,人永远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到来。
公仪邪敲敲桌子,“回神。”
那滴墨顺着笔尖落到纸上。姬萱辞想抹掉那滴墨。被公仪邪制止住。公仪邪把纸抽出来,给他换了一张。
“写吧,公主殿下。”
姬萱辞对他笑笑,提笔重新开始。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事,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抄着心经,姬萱辞想,要是真的可以五蕴皆空就好了。他不喜欢父母和皇上赋予他的一切。处处昭示着,他整个人都是个虚假的错误。
心经告诉他五蕴皆空,金刚经告诉他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他还是悟不了,一遍遍抄写,理解越深,越是觉得皇爷爷和父亲虚假。自己也虚假。
但是,他身边有公仪邪。
公仪邪那整条的墨条已经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磨完了大半,砚台上最先开始磨出来的墨都开始干了。
公仪邪像是生怕他不够用,一边加水一边研墨,见姬萱辞又在看他,公仪邪弹了姬萱辞一个脑瓜崩。
“专心。”
姬萱辞笑的认真,看见公仪邪本身就是幸福。
“公主殿下该喝药了。”纯奶娘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姬萱辞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下来。
“进吧。”
公仪邪从这两个字里听出来他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