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投壶
“还杵在这儿干嘛?没眼力见的东西。”谢景行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是,是!”长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虞林将最後一口饭咽下,满足地放下了碗筷。
“我吃饱了。”
“走走走,吃饱了不能干坐着,我带你去玩点有意思的!”
他拉起虞林的手腕就往外走。
谢景行的手心带着常年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握着他的手腕,力道不小。
两人穿过回廊,来到了院中的小演武场。
角落里摆着一个投壶用的铜壶,和几支羽箭。
“玩过这个吗?”谢景行拿起一支箭,在手里掂了掂,“这可是我的强项,整个小春城的同龄人里,就没一个能赢过我的!”
投壶?
虞林看着那古朴的铜壶,古代贵族玩的游戏。
“没玩过。”他老实回答。
“我教你!”谢景行拍着胸脯,兴致高昂,“很简单,就站在这条线後面,把箭投进壶里就行。看到没,那壶有两个‘耳朵’,投进壶口算一筹,要是能投进‘耳朵’里,那可就厉害了,算五筹!”
他一边说,一边亲自做示范。
只见他向後退了几步,站定,手臂一扬,手腕轻巧地一抖。
“嗖——”
羽箭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无误地落入了壶口。
“怎麽样?”谢景行得意地扬了扬眉,“看清楚了吗?要领就是手要稳,心要静。”
虞林点了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箭。
入手微沉,箭头是钝的,箭羽光滑。
他学着谢景行的样子,站在线後,手臂擡起,目光在箭丶壶口和自己的手之间来回移动。
在现代,他极少有时间像现在这样,吃饱饭可以玩耍的。
他那个身为二线明星的母亲,毕生的愿望就是压过大房,成为家族里最风光的人。
她自己是没指望了,便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身上。
大房的儿子考了钢琴十级,她就逼着虞林去学更难的小提琴,每天练习八个小时,练到指尖流血。
大房的儿子拿了奥数金牌,她就给他报了七八个补习班。
他就像一个被上了发条的陀螺,永无止境地旋转,竞争。
他不能输,也不敢输。
因为他只要稍有松懈,换来的就是母亲歇斯底里的咆哮和失望透顶的眼神。
“虞林!你怎麽又考了第二!你知不知道你哥哥这次又是年级第一!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给你花了那麽多钱,请了最好的老师,你就是这麽回报我的?”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怎麽就这麽不争气!”
他的人生,就是一场被精心策划的内卷。
这下好了,再也不用做卷子了。
他妈……应该会伤心吧?
不,她不会。
她顶多是伤心,再也没有一个能替她争宠的工具了。
“林林?林林?”
谢景行的声音将他从冰冷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虞林回过神,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表哥,眼底的寒意渐渐散去。
他扯了扯嘴角,手臂轻轻一扬。
羽箭脱手而出。
“当啷”一声。
箭矢撞在壶壁上,弹了出去,掉在地上。
“哎呀,歪了!”谢景行不以为意地笑道,“没事没事,第一次都这样,多练练就好了!来,再试试!”
虞林没说话,又拿起一支箭。
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