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怨
·
裴叙晚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後,抱臂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
望着我的触手耷拉上了束缚住时砚礼的绳索,祂叹了口气也只是轻轻为自己辩解起来。
“宝宝,妈妈这是在帮你。”
“现在你的哥哥,你那所谓的宝贝哥哥,身体越发不如从前了…”
我心下一惊,因为裴叙晚的这句话恍然大悟。
所有的猜想抽丝剥茧般的串联成线。
我终于想起来时砚礼为什麽会经常无缘无故的出差,想起了他近半年来虚弱不堪的灰白脸。
时砚礼时常会锻炼为了保持身材,维护身体的健康,但他现在的状态绝对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所该拥有的样子。
他在用自己的鲜血供养什麽…
我又开始无意识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高脚杯里漆黑的血液喷涌而出。
血液是流动的,我看到自高脚杯的中心深处的狭窄漩涡里,就像是出现了一枚小小的泉眼,正不断地往外冒出新鲜恶臭的血液。
“宝宝,你想要你的哥哥一直是哥哥,还是其他的怪物呢…”
裴叙晚不知何时悄然贴近了我的耳畔。现在祂的声音在面对我时永远都是很轻很轻的,轻飘飘的就像是一张薄薄的人皮。
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哀怨。
可冰冷的风灌过了长廊,穿过了我的耳畔,我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寒意。
面前的时砚礼还在不断摇晃着自己的身体,他大概还不想将自己落入最坏的打算里,还在试图挣扎。
我从未在时砚礼的脸上看到如此苍白的状态。
要放哥哥下来吗要放哥哥下来吗要放哥哥下来吗,我的脑海里不断叫嚣着,逼迫我立刻做出这个选择。
时砚礼擡起了头,直直的望向了我。
猩红翻滚的眼眸里淌落下了两行漆黑的泪水。
我听到了他的祈求与哀嚎,不断蠕动着自己的身躯,一遍又一遍的在呐喊着。
[求求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是罪孽,我早已不是真正的哥哥,让我解脱吧。]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
我的思绪又开始飘飞了起来,含在嘴里的手指已经被我撕破出了鲜血。
血液的味道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等我再次意识到真相的时候,我的手已经完全收回了缠绕在时砚礼身上的绳索。
早已发现了即将崩坏的一切,所以抢先开始了动作。
我的哥哥,大概真的是爱过头也恨过头了。
带着我搬离到这个城市以来,还没有和过去的一切划上句号,还在用最古老的办法固执的去哺育那巨大的怪物。
象征着“爱怨”的怪物在我的面前是脆弱而不堪一击的,可在人类面前怪物的力量巨大。
贪心不足蛇吞象。
贪婪的怪物愈长愈大,早期的一杯鲜血早已无法满足祂。
怪物的影子遮天蔽日,但时砚礼已经没有任何新鲜的血液去哺育这口罪恶的怪物了。
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没有鲜血的灌溉就用精气神去吸食。
怪物永远是不知道满足的,只会永无止境的去索求时砚礼的全部。
可怜的时砚礼,现在的体内根本没有任何鲜血。
被爱怨夺去的一切替代了他,他只会凭借着自己的思维一次又一次去和怪物抢夺自己的躯体。
触手咬断了绳索,时砚礼被我彻底解放了下来。
这次冰冷的地板上没有铺就柔软的地毯,他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可本该是沉闷的一击,但他摔落下去的瞬间是悄无声息的。
溅起的黑色浓稠的物质瞬间包裹住了他,可那些古怪的东西在触碰到我的触手时又立刻叽叽尖叫着四散消失了。
祂们应该是怕我的。
时砚礼总是这麽不自量力,总是会背着我去选择这些危险的方式。
幻象被彻底撕碎,现在凌乱不堪的时砚礼最终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身笔挺的西装,可现在精贵的布料已经被我完完全全的扯碎。
衣不蔽体但又毫无美感可言,顺着他裸露的手臂,我望见了密密麻麻的刀痕。
这些刀痕深浅不一,能看出每一刀都用力极深。
有旧的伤痕也有不久之前的新鲜的,这和我之前看到的充满生气的时砚礼完全不一样。
至少,当我玩他时,是不可能在他完美的酮体上看到这些伤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