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现在可不用尊敬他。
【说到底,那人说了什么,我大致也能猜到……】
“她说您也害怕我。”
雾岛光希平静道。他直视着森鸥外的眼睛,脸上丝毫没有一旦把表面上的和平戳破,森鸥外就会立即对自己动手的恐惧。
“她还说,您之所以允许我将那种药用在身上,是因为您对那种药的副作用非常清楚,巴不得我身体虚弱,威胁不到您的地位。”
趴在沙发上的爱丽丝装聋作哑的,森鸥外低头,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凝视着直视着自己的雾岛光希。
森鸥外的心声沉默不语,半晌,薄薄的唇瓣却张开,颇有兴致地问他:“那你是怎么想的?”
【虽说那时候让光希君和旗会的其他人一样慢慢恢复也可以,这样醒来后或许身体上就不会留下后遗症,但先代的人偏偏挑了港口黑手党最虚弱的时候掀起叛乱……】
【没错】
森鸥外那双深紫色的眼眸里暗流涌动。
【这就是我的最优解。中也和太宰要应付外国来的使者,那些被先代派三言两语就挑拨叛乱的人,大多都是那场战斗中死伤的成员的家属和朋友】
【能够安抚他们的人……】
雾岛光希的睫毛颤动,忽然笑了。
这种笑是近乎开怀大笑的那种笑,和雾岛光希平日里的样子截然相反。他的肩膀随着笑声一耸一耸的,银色的长发落在脸颊一侧,分割开他脸上的明暗。
即使是森鸥外也愣了下。
“我知道那是真的。”
雾岛光希说。
“要说我从这件事里学会了什么,那就是不能随便通过别人的话判断一个人。”
青年的嗓音里还带着未消的笑意,随着封闭的内心打开,整个人意外地变得生动起来。
他的眉眼里透出和斯库瓦罗相似的张扬与活力,银灰色的眼眸被落在身上的日光映亮,如一根烧红钢针,直直地刺进森鸥外的心脏。
“但从您站在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森先生,做一个正常人好辛苦。做出决断,舍弃掉自己亲手带回来的部下也好辛苦。我厌恶您的决定,却又清楚地明白,就现在的港口黑手党而言,没人比您更适合当首领。”
或许到了今天,森鸥外才勉强看到了封闭内心前的雾岛光希,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是怎样在郁郁葱葱的花园里狂奔,怎样兴奋地举起剑,和自己同为黑手党的朋友比试,怎样为路边的小猫小狗停下脚步,连别人看不见的幽灵,都能伸出手,和他做朋友。
“只要是为了港口黑手党的强盛,就算是再来一遍,我也会亲手将先代送上绝路。我希望,忠诚地期望着,您能继续理性地做出判断,在利用太宰和中也以前,先利用完我身上的价值。”
——为什么要拖累你哥哥!如果不是你,他早就是瓦里安的首领了!
从这句开始,雾岛光希就没再在意自己的母亲嘴里能说出什么更折磨自己的话。
他知道是假的。
沢田纲吉不是那样的人,狱寺隼人也不是那样的人。
正是因为知道xanxus能比自己更能引导瓦里安走向最强,斯贝尔比斯库瓦罗才会心甘情愿地低下骄傲的脑袋,无数次赌上性命发起叛乱,对他宣誓效忠。
现在,雾岛光希也体会到了那样的感受。
“白兰君的事情是个很好的起点。”
雾岛光希冷静地分析道。
“上上次,您利用魏尔伦的事情,使得港口黑手党的武斗派充盈许多。上一次,您又通过龙头战争,毁掉了gss和高濑会,确定了港口黑手党在横滨的主导地位。”
可横滨好小。
意大利的面积是横滨的六百八十九倍,日本却是意大利的一点二五倍。
“不是为了您,是为了港口黑手党。”
“是我将他们带进港口黑手党的,我得对他们负责。”
雾岛光希一连说了好多话,却字字踩在了森鸥外的心上。
那根刺穿血管的钢针不断地发烫,再发烫,差点令森鸥外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