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温堇禾被吵得头都要大了。
这天她刚刚摆脱掉苏未晞的纠缠,转脸就与裴因撞了个满怀。
摞在一起足有一人高的书散落在地,温堇禾惊得忙向後撤了几步,蹲下身发现竟都是堆讲解术法的书籍。
“怎麽,裴大人也要修习术法吗?”
她随意拿起一本翻看,调侃道。
“按察司新增了一项术法考核,我身为按察使定要以身作则。”裴因将地上的书整理好,半蹲于地擡眸望向温堇禾,笑眼晏晏,“这几日便要入学崇玄馆,不知温姑娘可否先行教我一二。”
温堇禾觉得稀奇,寻了处空桌供他念书。待翻过书册後,便真的起了老师的势头,命他先熟读书中咒语,再提施法一事。
裴因一向听温堇禾的话,跪坐于桌前翻开其中一本《捉妖法则》便埋头苦读起来。
只是良久,他蓦地从书中擡头,看向温堇禾目光灼灼。
“那日见温姑娘与国师交情甚笃,难道早就熟识?”他斟酌着问道,“他······为何唤你稚雀?”
这几日他久久夜不能寐,始终忘不掉那日萧如琢与她的亲昵之举。
就像心口忽的空落落一块,脚下是万丈深渊,却义无反顾地纵身跃下。
温堇禾心中一凛,她感到裴因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像是要急切地寻个答案。
她摸不透裴因的心思,可自己薄氏血脉的身份断不可让旁人知晓。
许久,她垂下眼眸,避开裴因赤诚的目光。
“专心看你的书。”
浪潮般的失落感再次袭来,裴因默默地低下头,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晃得他眼疼。
他用指腹用力搓着书页,指尖发白,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良久,才闷声问道:“我可以唤你阿禾吗?”
温堇禾一愣,擡头朝他看去,倒是一脸坦然。
只是清澈的眸中潋滟着水光,仿若不答应他就能哭出来似的。
她望着那双微挑的桃花眼,鬼使神差地说了句。
“随便。”
裴因闻言,眉眼瞬间舒展开来,两眼笑起来眯成了一条缝,可还是亮晶晶地,像藏了一弯月亮。
窗外的落叶吹拂到檐下,簌簌拍打着窗纸,温堇禾回过神,不自然地别开了眼。
她行至窗边,将窗户开了道缝,馀光瞥见衆多古书中夹杂的一本崇玄馆名册。
顿时心生好奇,将其抽出展开,却发现在祭酒一栏中,明晃晃写着三个字。
靳方夷。
温堇禾浑身一震,忙问道。
“靳方夷是崇玄馆祭酒?”
“是。”
“这报考何时截止?”温堇禾将名册拍在桌子上,声色焦躁。
裴因看向窗外的日头,斜晖脉脉染红了半边天际,炊烟袅袅而生,已是暮色四合之际。
“今日戌时一刻。”
温堇禾闻言忙翻窗而出,朝着崇玄馆便撒腿狂奔。
她呼哧喘着粗气,擡头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心头狂跳。
街巷里皆是收摊回家的小贩,左右挡住她的去路。
温堇禾一恼,掏出符纸借风而乘,身轻如燕飞到了崇玄馆的门口。
她扑向崇玄馆的考棚,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我报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