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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洛欣4南岸时光(第2页)

他会给她带肉包子;会帮她提重东西;会坐在她的小屋里,给她讲学校的趣事,讲他想考警校的梦想。

“当警察就能抓坏人了?”洛欣摸着肚子,笑他孩子气。

“不止。”于皓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还要保护好人,保护那些关心我的人,主持正义。”他顿了顿,看向洛欣的肚子,“以後也能保护你和宝宝。”

洛欣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低头抠着凉席的纹路。

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对她好的人——肖言的背叛像道疤,稍微碰一下就疼。

“你会考上的。”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于皓高考结束那天,带了瓶啤酒来她的小屋。

两人坐在地上,就着一包花生米,听他讲考试的题目,讲村里张叔又跟人吵架了,讲刘婶的馄饨摊加了新调料。

“我一定要报警校。”于皓喝了口酒,脸颊通红。

“真好,你一定会考上的。”洛欣笑了笑。

那个暑假是洛欣来南岸村後最轻松的日子。于皓几乎每天都来,有时帮她扫扫地,有时只是坐着看书,偶尔聊几句天。

洛欣渐渐放下了防备。她会跟他说发传单时遇到的奇葩,说饭店老板又克扣工资了,甚至会笑着说宝宝在肚子里踢她。

于皓总是认真地听着,眼睛亮晶晶的,像在听什麽重要的秘密。

“我走了以後,你有困难就找张叔。”开学前一天,于皓给她留了个电话号码,“他认识人多,能帮上忙。”

“嗯。”洛欣点点头,把纸条小心翼翼地夹在钱包里。

“我会经常回来的。”于皓看着她,眼神认真,“放假就回来。”

洛欣笑了笑,没当真。她知道,大学是新的开始,于皓会遇到新的朋友,新的生活,很快就会忘记南岸村这个破旧的小屋里,还有一个怀着孕的陌生女人。

于皓走的那天,洛欣去送了他。站台上人来人往,他背着双肩包,像只即将展翅的小鸟。

“照顾好自己。”他说,声音有些哽咽。

“你也是。”洛欣别过脸,怕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火车开动时,于皓扒着窗户冲她挥手,嘴里喊着什麽,被风声吞没了。

洛欣站在原地,直到火车变成个小黑点,才慢慢转身往回走。

秋天到来的时候,洛雪出生了。是个女孩,皱巴巴的像只小猫,哭声却响亮得很。

洛欣抱着她,在医院的病床上哭了很久——这是她的女儿,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女儿长得不仅像她,更像她去世的母亲,她时常盯着女儿,泪流满面。

出院那天,她兜里只剩下二十三块钱。房东催着交房租,女儿的奶粉还没着落,她甚至没钱买一包尿不湿。

洛欣抱着洛雪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突然觉得绝望像潮水般涌来。

她不能再去饭店洗碗了,孩子太小离不开人;发传单的活又赚太少,不够母女俩糊口。

“小雪不怕。”她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声音发抖,“妈妈会想办法的。”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敲响了。洛欣吓了一跳,以为是房东来催债,慌忙把洛雪抱得更紧。

“洛欣姐?”门外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

洛欣愣住了。这个声音……

她走过去打开门,看到的瞬间,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站在门口的是于皓,背着双肩包,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手里却提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我……我请假回来的。”他挠了挠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给宝宝带了点东西。”

袋子里有奶粉丶尿不湿,还有几件小小的婴儿服。洛欣摸着那些柔软的布料,突然想起他说过“放假就回来”——原来他没有骗她。

“你怎麽……”

“张叔说你生了。”于皓的脸红了红,“我就请了一天假。”他走进屋,看着床上的洛雪,眼睛亮得惊人,“她真小……”

洛欣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在她最狼狈丶最绝望的时候,这个才认识几个月的男孩,竟然真的回来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于皓年轻的脸上,也照在洛雪熟睡的小脸上。

当天于皓就回去了,走时他给洛欣留下了自己在警校的生活补助,共计一千二百元钱,就是他一点一点省下来的。

送走于皓,洛欣嚎啕大哭起来。她从在福利院起就渴望被人爱,但却从来没有被人真正爱过……

而这个与自己有些相似经历的男孩,竟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最直接的温暖,这种温暖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十八岁的男孩,会用往後的十二年,兑现他当初的承诺——保护她,保护她的孩子,用他的方式,守护着这份小心翼翼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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