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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落地（第2页）

李长海终于从公厕露头，手里拎着件红秋衣，步履蹒跚走向衆人。反复确认无恙，他才敢上车落座。

徐芷柠从後座拍了拍李长海，“你是不是有事忘了告诉我？”

“什麽啊？”

“锁卡的事，现在连一万块钱都转不出去。”

“什麽叫‘连一万块钱都转不出去’，你还嫌被骗得不够吗？”

“我有正事。韩家辉，你认识的，就收费站那人，他说儿子要动手术，管我借钱。”

“儿子？他家不是闺女吗？”李长海将红秋衣塞进包里。

“没准是老二？”

“什麽老二，就一个闺女，他抽烟时说的。”

“我C……”徐芷柠既在骂韩家辉狡猾，又在骂自己愚蠢。

青春痘给车内衆人发了一圈口香糖，李长海从盒中掂出两粒，放入口中嚼起来，叹了口气。

“别听风就是雨的，随便借钱，搞不好都是骗子。”

听到这话，徐芷柠有些不耐烦，皱眉示意李长海别再说下去。

毛毛细雨落在车窗上。

紧身裤发动车辆，打开收音机。婉转动听的麻国歌曲伴着窗外的椰风蕉雨，吹入徐芷柠心中。

李长海靠着座椅肩托，发出鼾声。其他人也都累得不再说话。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个人，刚好塞满一辆别克商务车。

七，六，五，四，三，二，一。

七个人。冰岛，雷克雅未克。

十二月，冰岛天气阴冷，夜长昼短，适宜观赏极光。

冬至的午夜，徐芷柠落地凯夫拉维克国际机场。两个中国留学生来接徐芷柠，高个的是导游，叫Simon；稍微胖一点的是Kevin，负责开车。

另有两男一女与徐芷柠同班次降落，三人眼神清澈，一看就尚未踏入社会。

他们自称美院学生，戴红色帽子的男孩不时拿出手机拍来拍去，女孩扎着高马尾，冻得瑟瑟发抖，另一男孩不知为何愁眉不展，眼底尽是故弄玄虚的深沉。

小红帽，高马尾，大冤种。徐芷柠在心里标记了他们的特征。

商务车还差一人坐满，Simon说有位旅客临时取消行程，新增的那位已在雷克雅未克市区等待。

三个大学生挤在最後一排。小红帽和高马尾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冤种戴上耳机，眼神忧郁，看向窗外。

徐芷柠坐在他们前面，用包填满身边的空座，莫名紧张起来。她从没见过黑得如此深刻的夜。车窗外，黑暗从海洋蔓延至天空，又从天空倒灌进海洋。

哈尔格林姆教堂，第五位旅客会在那里上车。

已是後半夜，雷克雅未克市区沉沉睡去，街道圣诞气氛浓重，安静如末日。

一阵绿光闪过，Simon讲解那就是极光。大学生三人组安静下来，互相贴着许愿。

三人组相亲相爱，徐芷柠心头涌上强烈的寂寞。像她这般独自远行的游客，必定怀揣什麽秘密或故事上路。

此时如果能有认识的人陪伴在侧，就好了。

极光马上回应徐芷柠。

商务车停在教堂广场前，一个中国男人拎着行李上车，坐到徐芷柠身侧。

他们马上认出对方。

“徐燕燕？”

“顾天明？”

徐芷柠许的愿成真了。

“徐芷柠？”

“顾然？”

徐芷柠要面对的现实异常残酷。

李长海在麻国警察局说出他们现在使用的名字，顾然的证件照赫然出现在白板上，经由线绳指引，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电诈犯罪网。

徐芷柠盯着白板上的顾然发愣。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