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凌最后的记忆里,只有那双冷淡的黑色眼睛……然后视野迅速变暗。
时凌捂着喉咙,跪倒在舱门附近。
监考官大惊失色,迅速给他急救止血。
其实云扶雨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敏锐的精神力破开血肉,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生命的挣扎、不甘,浓厚的铁腥味扑面而来,粘稠而令人作呕……随后,亲手结束这一切。
那是一种很恶心,甚至称得上痛苦的感觉。
所以迄今为止,云扶雨一旦把人打到失去行动能力,就不会再补刀。
但云扶雨有预感——和时凌的新仇旧怨,就该在这里彻底解决,一笔勾销。
如果现在不动手,以后时凌再想方设法为难队友,云扶雨就阻拦不了了。
罪人身份肯定瞒不住。
那么之后呢?
被抓起来?被重新送进拍卖场?
不论如何,云扶雨都会失去自由的身份,或者失去性命。
云扶雨有些游离,又有些茫然。
他应该恐慌或者悲伤,但他内心却十分……平静。
从他经历精神域的剧烈痛苦,精神力大幅度提升起,云扶雨就一直处于这种有些游离的状态。
周柏拉着他的手,怕他离开,担心他,这些云扶雨都知道。
可云扶雨好像突然没有力气做出什么反应了。
五感极其敏锐,而代价则是莫名变钝的情绪。
情感像是隔着一层隔膜,如水中望月,隔岸观火,一切细腻或绚丽的图景从眼前掠过,却无法真切地被感受到。
五个监考官从飞行器上跳下来。
他们全副武装,都带着黑色护目镜或头盔,身穿作战服,肩上系着代表监考官的袖标编号。
监考官逼近云扶雨。
谢聿恒:“云扶雨!”
他想让云扶雨先别轻举妄动,不要攻击这些监考官。
万一监考官全都是谢家人,那动起手来可能毫无顾忌,甚至会杀了云扶雨。
可云扶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理会谢聿恒。
云扶雨为什么不动?
谢聿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难道……云扶雨是放弃了?
安静如一潭死水的背影,分明不打算负隅顽抗。
甚至有种让事情早点结束的解脱感。
谢聿恒突然意识到,无论是被军校校方带走,还是被谢家人带走,对云扶雨来说都一样。
谢聿恒都分不清自己是希望他反抗还是不反抗了,喉结滚动,几乎哑声:
“为什么?是为了你那些队友吗?”
云扶雨不说话。
谢聿恒大吼:“你拼尽全力打了这么久,难道就——”
他猛地噎住。
到底是云扶雨不甘,还是他自己不甘?
是啊。
明明云扶雨一开始没有放弃。
是自己什么都不肯告诉他,连幕后之人的半点信息都没有透露。
对云扶雨来说,敌明我暗,要想洗脱队友嫌疑,恐怕从现在就得划清界限。
谢聿恒几乎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