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泪水又从疼痛的泪腺中涌出。
朝昭的泪水滴在地上,一颗一颗,烫得灵魂都在灼烧。
他嘴唇颤抖,呼吸也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哑着声音问:
“如果我现在自杀,重新开始,下一世你会原谅我吗?”
云扶雨没说话。
绝望慢慢攀上朝昭的心脏。
他是个被审判的罪人,得不到爱人的原谅,得不到主人的许诺。
朝昭盯着地面的眼睛努力睁大,想把泪水收回去一些,可眼泪还是一颗一颗砸在地上,把草都砸得蔫了。
云扶雨伸手要摘掉朝昭的半边面具。
朝昭下意识拦住,又在云扶雨不容置疑的停顿中慢慢收回手。
朝昭眼睛盯着地面,不敢看云扶雨,指甲在掌心里掐得要出血。
好丑。
那些伤疤好丑。他好丑。恶心的,过分的,被云扶雨讨厌的。
他自己都不愿意看见那些疤,云扶雨看到了只会更厌恶他。
他。。。。。。
很轻的重量突然搭在朝昭的头顶上,生疏地揉了揉他的头。
朝昭睁大的眼睛依旧在涌出泪水,可慢慢地、慢慢地,他难以置信地移动着他的眼睛,让那双不听话的眼睛看向云扶雨。
泪水止也止不住,都看不清云扶雨了。
可怖的伤疤蔓延了半张脸,就像金乌自伤羽翼一样。
七年自苦是他的刑罚。
金乌亲自拔掉羽毛,朝昭亲自用精神力刻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朝昭感觉喘不上气。
没了面具的遮挡,冰冷的空气直接触及糊着泪水的那半边脸。
决堤的泪水冲刷着脸颊,流过凹凸不平的伤疤,流过七年的分离。
云扶雨的手掌覆上他的脸侧的伤疤,擦干净泪水。
朝昭又想向后躲。
可云扶雨的手好柔软,好温暖,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他的泪水更不受控制了。擦了半天,眼泪越擦越多。
云扶雨说:“不要逃避。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再次降生,你下一世也不会记得我。有可能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相遇了。你想这样吗?”
朝昭眼泪一下子控制不住了,焦虑地碾着指节,仓惶地望向云扶雨。
“。。。。。。不。。。。。。”
朝昭哭得太厉害,所以他没看清,夜色中,云扶雨的眼眶也泛着湿红。
云扶雨又摸了摸朝昭的头。
细白微凉的手下移,掌心贴了贴朝昭的下颌,接住了滚烫的泪水。
另一只手上,金乌的泪水温度更高,烫得玉白的掌心微微发红。
眼泪在云扶雨手心里留下印记。
云扶雨擦干净朝昭脸上的泪水,拉起朝昭的手,翻开手心朝上。
他低声说,“我在你的手心烙过烟疤。”
就像是当初给朝昭施加这点伤疤时一样,云扶雨一只手托着朝昭的手掌,另一只手,却第一次抚摸过朝昭掌心里的疤痕。
掌心旧疤叠新伤,触感粗糙,像是硬硬的茧。
在云扶雨身亡后,朝昭又亲自给自己烙上过无数次烟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