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击型精神力者太容易康复,只能不断地用新的血肉模糊来维持旧的记忆。
虎口和食指内侧有茧子,是七年来巡视七塔各个地区时,留下的抓握武器的印记。
左手手背有凹凸不平的被污染灼伤的伤疤,延着手臂一路往上蔓延,覆盖了左半边脸,也覆盖了心脏。
云扶雨的手跨越了七年空白的岁月,还像新生一样柔软。
但朝昭这双骨节分明的手,在度过了认真工作的七年后,增加了很多茧子和伤痕。
云扶雨怀里抱着哭泣的金乌,换了个姿势,再次接住金乌的泪水。
滚烫灼热的一点烙在掌心中,飞溅起小小的晶莹的泪花。
云扶雨将掌心递到朝昭面前,给他看清楚掌心的红痕。
小小的一点红痕。
或许很快就会消褪,但它圆圆的,处于掌心正中,位置正像是烟疤一样。
一线晶莹的泪水从云扶雨脸侧迅速划过,不易察觉地落在金乌腹部。
云扶雨晃了晃手掌,说:
“这就是新的契约了。你要当一只好鸟,我会永远监督你。”
后颈的烙印,掌心的印记。
命运太荒唐,他们早已分不清谁亏欠谁,分不清因果报应爱恨情仇。
但从今天开始,这就是新的契约了。
云扶雨眼眶发红,声音清晰。
“以前的事改变不了,所以,以后不要再做坏事了,好吗?”
满天星辉下,二人盘腿坐在大树之旁,夜风吹动树影,发出哗哗声响。
朝昭望着那双如水洗的黑眼睛,刻在灵魂深处的某种熟悉感突然动了一下。
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也是这么和云扶雨一起,盘腿坐在大树下,在夜风中说悄悄话。
所以,灵魂先于身体动了起来。
朝昭身体前倾,重心前移,膝盖触地。
他的手臂慢慢环住云扶雨,慢慢收紧,把脸脉在云扶雨肩窝,嚎啕大哭。
七年的伤口夜夜鼓噪不得安宁,而今第一次平息。
云扶雨手搭在朝昭后脑勺上,揉了揉。
“明天,去把伤疤治好吧。”
朝昭失而复得,抱着云扶雨大哭。
他伏在云扶雨肩上,刚一侧头,突然发现——
怀中人后颈处光洁如新,没有任何黑色的罪人烙印。
朝昭呆呆地望着白皙纤长的脖颈,像是做梦一样,指尖极轻地从罪人烙印本来所在的位置上拂过。
不是做梦。
无法消除的罪人烙印,真的消失了。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大颗大颗滚出。
云扶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朝昭就又紧紧抱着他,哽咽着说,太好了,罪人烙印没了。
这始终是朝昭的心结。
他的小云不应该被任何污蔑的东西困住,即便得到了补偿也不行。
。。。。。。
等朝昭终于哭完,云扶雨回到房间,发现门口又多了三个人。
云扶雨和毫无睡意的林潮生、周柏、塞拉菲娜面面相觑,觉得今天晚上估计没人睡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