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张画的是她追着蝴蝶跑,裙子上还画了个大大的泥印;有一张是她和银离一起放风筝,风筝线画得歪歪扭扭;
还有一张最上面写着“师傅和阿苏”,画里的师傅穿着青布衫,手里拿着一本书,阿苏扎着两个小辫子,手里举着一块桂花糕,两人站在海棠树下,笑得眉眼弯弯。
“这些年,我一直把这些带在身边,放在贴身的衣袋里,每天都要看一眼。
鹤陌的指尖轻轻拂过画纸上模糊的线条,声音里满是珍视。
“我不敢告诉你真相,一是怕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危险——当时魏安还在暗中盯着银氏馀党,知道你和鹤氏有关联,只会对你更不利;二是怕你记恨我当年的‘不告而别’,怕你觉得我用‘鹤陌’的名字接近你,所有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他看着银璃泛红的眼眶,语气里满是无奈:“我想等银家的冤案查清,等魏安的馀党都被清除,等一切都安定下来,再慢慢告诉你真相。
我以为我能瞒到那时候,可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银璃看着那些画,看着那半块玉佩,眼泪掉得更凶了。
可哭着哭着,她突然想起什麽,猛地擡起头,带着哭腔喊道:“可你是个老头啊!”这话让鹤陌愣了一下,连原本沉重的气氛都缓和了几分。
银璃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泪,语气里满是哭笑不得的委屈:“我记忆里的师傅,眼角有细纹,说话慢悠悠的,每次教我读书都要喝浓茶,连走路都带着长辈的沉稳,怎麽会是你这样……这样年轻的模样?”
她上下打量着鹤陌,眼神里满是困惑:“你明明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眉眼锐利,笑起来还有点少年气,上次在庭院里练剑,动作快得我都看不清,怎麽可能是当年那个我以为‘年纪很大’的师傅!”
小时候的慕寒师傅,在她眼里就是“长辈”的代名词。有次她问师傅“您多大啦”,师傅笑着说“比你二叔还大呢”,她就真的以为师傅和二叔一样,都快四十岁了。
加上师傅总穿着素色的青布衫,说话做事都慢悠悠的,还故意画了眼角的细纹,让她更是深信不疑。
鹤陌看着她又气又懵丶眼眶通红却还皱着眉较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後:“谁告诉你师傅是老头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当年我教你读书时,才十七岁,比现在的你也大不了几岁。
只是那时候银王府里都是长辈,我要是表现得太年轻,你二叔未必放心让我教你;而且你那时候调皮得很,天天想着逃学,我不装得沉稳些丶威严些,怎麽管得住你这个小丫头?”
鹤陌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你想想,当年你在花园里摔进泥坑,哭得撕心裂肺,我是不是很快就把你抱起来了?要是真的是老头,哪有那麽大的力气?
还有你逃学去摘海棠花,我追着你跑遍了整个王府的回廊,最後把你从海棠树上抱下来,老头能跑得那麽快丶爬得那麽高吗?”他还想起一件事,忍不住笑道:“有次你偷偷把墨汁抹在我脸上,说‘师傅长胡子了’,我要是真的是老头,怎麽会任由你胡闹,还笑着把你抱去洗手?”
银璃愣在原地,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一幕幕童年画面——师傅确实能轻松把她举过头顶,让她够到海棠树上最高的花;确实能追着她跑好几条廊子,还不喘气;
有次她发烧,师傅还熬夜守在她床边,用冷毛巾给她敷额头,那时候师傅的手很稳,掌心的温度也很年轻,根本不是老人该有的粗糙。她之前怎麽就没注意到呢?只因为师傅一句“比你二叔还大”,只因为那画出来的细纹,就真的把十七岁的少年当成了“老头”,还傻乎乎地依赖了那麽久丶想念了那麽久。
“你……你居然骗我这麽久!”银璃的气消了大半,却还是鼓着腮帮子,伸手在鹤陌的胸口轻轻捶了一下,“我还以为师傅是个和蔼的长辈,以後要像孝敬二叔一样孝敬你,结果你根本就是个‘装老’的骗子!
连年纪都骗我!鹤陌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就把她揽进了怀里。
他的手臂很有力,将她紧紧圈在怀里,松雪冷香混着杏花的甜香萦绕在她鼻尖。“是我不好,不该瞒你这麽久,更不该骗你年纪。”他的声音贴着她的发顶,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但不管我是慕寒,还是鹤陌,对你的心意从来都没变过。”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从杏花村帮你捡风筝,到银王府教你读书,再到後来陪你查银家的案丶护你周全,我想守护的,一直都是你。
以前是,现在是,以後也是。”银璃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的委屈和愤怒渐渐消散,只剩下满满的甜和一丝羞赧。
她想起自己之前闹的那些笑话——怀疑“阿苏”是情敌,错认师傅是师侄,还觉得师傅是“老头”,忍不住闷在他怀里笑出声,肩膀微微颤抖。
“那你以後不许再骗我了!不管是身份,还是年纪,哪怕是小事,都要跟我说实话!”她擡起头,眼底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闪着明亮的光。“好,再也不骗你了。”
鹤陌低头,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然後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动作温柔又珍重,“走,我们重新拿桂花糕,这次我陪你一起蒸,就像当年你承诺的那样,我们一起吃最好吃的桂花糕。”
他牵着银璃的手,走向观内的厨房。庭院里的杏花还在簌簌落下,落在两人的发间丶肩头,像一场温柔的祝福。银璃看着身边的人,既熟悉又陌生——他是那个教她读书丶护她长大的慕寒师傅,也是那个陪她查案丶为她受伤的鹤陌。
原来从一开始,那个守护她的人,就一直在她身边,只是换了个名字,换了种身份,却用同样的真心,陪她。
银璃轻轻握紧鹤陌的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以後,再也不用找“师傅”了,因为师傅,一直都在。
“喂,是不是我不见了你就会一直找我?”鹤陌打趣的说。“。。。。。。。。”
“那今天为什麽没来找我?”
“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她声音小的像蚊子。
“也是,那就天天在你身边,你就不用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