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鸣
晏昭醒来时,天光未亮。
她躺在山神庙的破败屋檐下,身下垫着干草,昨夜燃尽的篝火还残留着些许馀温。右肩传来阵阵刺痛——那是云谏的剑气留下的伤。虽然仙君最後收了力道,但无情剑意还是在她经脉里留下了寒毒。
"醒了?"
清冷的声音从庙门处传来。晏昭眯起眼睛,看见白衣仙君背对着她站在门槛外,身姿挺拔如松,晨雾在他衣袂间流转,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他始终保持着三丈距离,就像在恪守某种无形的界限。
"仙君守了我一夜?"晏昭撑起身子,故意让盖在身上的红色外衫滑落,"难怪梦里总觉得冷。"
云谏没有回头,但晏昭敏锐地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昨夜那场交锋後,她发现这位仙君有个有趣的特点——每当情绪波动时,他的指尖总会无意识地轻叩剑柄。
"你的剑。"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从庙外飞来,稳稳插在晏昭面前的草堆上。剑身仍在微微震颤,发出清越的嗡鸣。这是她的本命剑"红尘",昨夜被打落山崖後竟被仙君寻回。
晏昭握住剑柄的瞬间,异变陡生。
"铮——"
一道雪亮剑光突然从庙外射入,直指晏昭咽喉!那是云谏的佩剑"无垢",此刻竟自行出鞘攻来。红尘剑立即脱手飞出,两柄剑在空中相击,迸发出刺目的火花。
令人惊异的是,双剑交锋发出的不是金铁交鸣之声,而是一段奇特的韵律——像叹息,又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
"这是。。。。。。"晏昭瞳孔微缩。
云谏终于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擡手召回佩剑,无垢剑却反常地挣扎着,剑尖始终指向晏昭的方向。
"剑鸣。"仙君声音依旧平静,但眉头已经蹙起,"你的剑认得我的剑。"
晏昭轻笑出声:"说不定是仙君的剑先认出了我的剑呢?"她故意说得暧昧,同时观察着云谏的反应。
果然,仙君耳尖泛起极淡的粉色。虽然转瞬即逝,但在这破晓时分的微光里格外明显。晏昭像是发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正想再逗他几句,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血珠溅在草堆上,竟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云谏身形一闪,终于跨过那三丈距离出现在她面前。他单手结印按在晏昭眉心,冷冽的仙力涌入她体内:"无情剑意入体,为何不说?"
"说了仙君就会心疼吗?"晏昭嘴角还挂着血丝,却笑得明媚,"我偏要看看,到底是你的无情道先要了我的命,还是我的红尘道先乱了你的心。"
云谏眸光一沉,掌心灵力骤然加重。晏昭闷哼一声,感觉一股寒流顺着经脉游走全身,所过之处刺痛更甚。她本能地挣扎,却被仙君另一只手按住肩膀。
"别动。"
这两个字说得极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晏昭惊讶地发现,云谏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灵力透支的那种颤抖,更像是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即将决堤前的征兆。
寒毒被逼到晏昭右手掌心,凝结成一枚冰蓝色的珠子。云谏取出这枚毒珠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掌心。那一瞬间,两人同时僵住。
晏昭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暖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而云谏则像被烫到般猛地收手。毒珠掉在地上,碎成齑粉。
"仙君的手比我想象的暖。"晏昭故意曲解他的反应,"不是说无情道修到极致,会寒冰彻骨吗?"
云谏没有回答。他起身走到庙门口,背影挺拔如剑,但晏昭注意到他的呼吸比平时快了几分。晨光洒在他雪白的衣袍上,勾勒出一道朦胧的光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要融化在这片晨曦里。
"三日之内不要动用灵力。"仙君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否则寒毒反噬,神仙难救。"
晏昭刚要回应,突然眼前一黑。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