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记忆中惨烈的战况已经逐渐随着时间在大衆心中淡化,加之现在异种人的许多任务都是隐秘进行的,导致在许多接触不到的普通人心中,那几个整天吃喝玩乐的“明星向导”和“明星哨兵”就代表了所有异种人平时的生活。
吴慈生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向导就这麽面不改色地听着他们对于塔内的各种谩骂和想象,包括老生常谈的问题:
‘都说向导和哨兵都拥有一个普通人看不到的精神体,据说是动物形状,到底长什麽样,到底是什麽感觉?’
其实…没什麽感觉。
吴慈生没觉醒时也会各种想象,後来觉醒後发现没想得那麽复杂。
精神体本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在正常情况下,怎麽会和主体排异呢?至于「非正常情况」,这种概率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非要形容精神体到底像什麽的话,像身体里多出来的一双手,多进化的一对翅膀丶一条尾巴一般。
每当主人心里想着念着什麽时,就会从精神体身上展现出来。
至于主人对精神体的掌控程度是否熟练,与精神体之间的配合度是协调,就要看每个人的资质跟领悟了。
当年在首都塔时,吴慈生可是塔内最快适应精神体并娴熟控制精神体的优等生啊。
不止如此他还一起配合编写过塔内的新版教科书,教那些新人如何快速适应精神体,如何建立沟通等等。
直到後来眼睛出了事,连接视网的几根重要神经紊乱萎缩,而精神体本就和主人共用同一套视觉神经,他的眼睛看不见,精神体也成了一个小瞎子。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能看到小白鼬的样子,只能感知到它的状态,反之小白鼬对吴慈生也是如此。
共根同源就是这样,正因为吴慈生近几年精神状态不佳,小白鼬常常陷入沉睡,偶尔需要它时才会把它唤醒。
例如在不确定前面的障碍物是否能绕行时,又或者需要使用精神力时,吴慈生就会短暂地唤醒小白鼬。
精神体本就是精神力的具象表现形式,想知道一个异种人的状态如何,心情如何,看ta的精神体就知道了。
吴慈生的小白鼬个头小小的,眼睛蒙着一层浑浊的白翳,其他异种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看不见东西的小可怜。
平时基本上沉睡在吴慈生的识海内,而当吴慈生需要它去探寻障碍物时,它就会立刻进入工作模式。
它的小鼻子不停地抖动,嗅着周围陌生又充满未知的气味,用自己本就不怎麽大的小爪爪摸一摸地面,摸一摸面前的一切物体,在试探危险的同时也在确认障碍物的大小和体积,以及如果主人绕过这个障碍需要走几步。
确认好後,它会一种特殊的感应方式将关于障碍物的信息传达给主人。
普通人看不到精神体,于是在他们眼里,吴慈生才会一次次绕开障碍物,避开路上的大小坑,完全不像正常的瞎子。
“他肯定是装瞎的!”
吴慈生不是没听过这类的言语,但他也的确不知道怎麽解释自己是怎麽“看”到障碍物,干脆就随他们说了。
“嗡嗡嗡…”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的震动了几下,吴慈生摸出手机,点开信息推送。
是一个新好友发来的,俩人的聊天界面上,关于过往记录一片空白,连备注也是一片空白。
对面发来一条语音信息。
“目前进展十分顺利,我已经整合好证据,下一步就是递上去,说服异管会和回春市地方一起联合,很快就能立案……”
是那个哨兵。
第一次听他讲话时还不太明显,以为他的声线就是这样的,直到後来见面次数多了,听他讲话的次数也多了。
吴慈生明显发现,只有极少数不小心泄露的粗粝声线才是他真正的声音,但每次和自己讲话时又不是那个声线,捏着嗓子说话干嘛?
算了,可能是人家的兴趣爱好吧。吴慈生想着,不管这个突然出现的哨兵有什麽样的怪癖,总归是在帮助自己。
算是自己的队友。
嗯,目前。
吴慈生没有从和异管会相关的电台里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风声,但他表情依旧没什麽变化。
不同圈层不同阶级之间的消息传递是很慢的,很多事件一般都是等事後尘埃落定後才会告诉大衆,在所有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外面怎麽会有风声呢?!
“叮——”
消息又来了,此时刚好距离他下班还有十多分钟,吴慈生点开新消息,熟悉的嗓音从耳麦传来。
“慈生,你下班了吗?我刚好在隔壁区,我现在过来接你好不好啊?”
“今天晚饭想吃点什麽?”
音频那边还有一阵隐约的杂音,其中有一道特别熟悉,吴慈生明显听到有广播喇叭在喊“糖炒栗子,香得嘞!”
这个小摊平时一般只在写字楼附近转悠,今天的话……应该就在楼下。
吴慈生没有回复,但通讯软件自带的已读功能还是让对面的伴侣知道了吴慈生已经看到信息的事实。
“我一会儿就到哦。”
伴侣的声音听起来和往日没什麽区别,不过这次语音里他可能关上了车窗,糖炒栗子的叫卖声比上条模糊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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