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砚时扭头,想要去查看靠在他肩膀上男人的情况,两个人发丝和发丝紧紧的纠缠着,呼吸近在咫尺,甚至能够看见彼此皮肤上细小的绒毛。
傅亓安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睫毛却黑的分明,随着呼吸起伏颤抖着。
那一抹唇色,成了这一副羸弱的点睛之笔,是脆弱的,高不可攀的。
傅亓安的意识其实是清醒的,他能够听见少年的声音,但眼皮像是有千万斤重,他睁不开,努力了很多次,只有眼睫轻微地颤抖。
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在昏倒的最後一刻,他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抱着毛球从别墅里出来,在推开铁门看见门口不远处站在光线下的少年的时候。
高高悬起的心,才重重落了下去。
没人会懂这种复杂的情绪的。
发烧的人,总是有些幼稚,孩子气,他凭着一腔冲动发出了那条仅两人可见的朋友圈。
过了10分钟後,又後悔删除。
人都还没来,他半路就开香槟,万一被那两人瞧见,在对方赶来的路上截了去……
直到看见少年出现在门口,傅亓安强撑着的意识放下,在对方靠过来的时候,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贪婪地呼吸着越来越近的属于少年的那股香气。
甚至浑身发热灼烧到滚烫的细胞,都舒张到在跳舞,扑进了那一片青梅的海洋里。
眼前一黑,浑身的力卸去,人在格外脆弱的时候,得到这段时间日思夜想的东西,就不会有任何办法去抵抗这一□□惑。
傅亓安很想挣扎着起来,但他搜遍了脑子,依旧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让他能够抽离的理由。
他生病了,他需要关怀,他需要爱,需要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爱。
在已经很幸福的时候,傅亓安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被什麽东西抵着,他想睁开眼看看。
直到自己的鼻尖被触碰,有呼吸擦过脸颊。
!!!
有理由了。
傅亓安睫毛剧烈的颤抖,他想要去验证此刻面前发生的事情是否和他想象力的事情重合。
努力了很久,只是恍惚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隔着一层朦胧,隐隐约约才看见那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不会有人知道那一瞬间的震撼的。
高热导致眼前出现幻觉,事物扭曲,朦胧不堪,直接撞进的,是黑沉沉的瞳孔。
里面有一整片的星河,星光耀眼。
竺砚时用额头再次确认了一下男人发烧的情况,确定已经是高烧,他一边伸手扶着靠在他身上的男人,一边将手塞进裤子口袋里。
保持着双手穿过男人腋下环抱住对方的姿势,将手机举起,拨了通急救电话。
“…有人发烧晕倒了,烧的很高……”
姿势有些滑稽,打完电话,将手机塞进口袋里,竺砚时擡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小路上一对正在散步的中年人愣在那。
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在接触到竺砚时尴尬的微笑时,转身就走,留在空气里的是大妈豪爽的没散去的声音。
“现在的小年轻呦……要搞回去搞呀!”
“杵在个破院墙前也能兴奋起来……”
“……”
竺砚时很冤枉。
他和傅亓安个子差的有些多,对方高了他半个脑袋,骨架也比自己大,就例如一只大型的萨摩耶扑过来。
动不了一点。
路人给了思路,竺砚时也不能以这样的姿势来迎接马上赶来的救护车。
闭眼,深呼吸,然後重重吐出一口气。
“得罪了。”
脚下发力,往傅亓安的长腿下一扫。
对方无力地往後摊软,差点栽进旁边的草坪里,被及时扶住,还是一屁股坐进了旁边的土坑里。
睫毛抖,飞快地抖。
竺砚时低头从自己带过来的腰带里掏出了一张退烧贴,撕开外包装,隐约听见了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
竺砚时眨眼,将退烧贴往对方额头上一拍,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