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车内很安静,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竺砚时眼神很慌乱,他不知道要做出什麽样的反应,垂在腿上的手指已经不受控制的高频率抖动起来。
他舔了一下嘴唇,扭头茫然地看着傅亓安,喉咙上下滚动了一圈,无法憋住,泪水猝不及防地从眼睛滴落,豆大的泪珠砸在手背上,滚烫,灼热。
傅亓安感觉心脏像是被无数双大手揪扯住般疼痛,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晚上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可以处理任何事情,可就是害怕处理竺砚时的崩溃。
他伸手拉住竺砚时的手,不断用力地攥紧对方,然後把少年拥抱进怀里。
“没事的,我们都陪着你,别怕……”
“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些。”
手掌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拂过少年的後背。
车内,不一会就想起少年的哭声,他抱住傅亓安,逃避似的将脸颊埋在男人人的肩膀。
所以。
还是躲不开命运吗?
还是要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再次剥夺走吗?
他的人生如此坎坷,就不该拥有一切美好吗?
命运是笑话吗?
人生是戏吗……
童年时刻的阴影在脑子里不断的回放,瘦小的男孩无助地独自站在病房外,看孤零零躺在床上的奶奶,含泪离去。
无能为力,什麽也改变不了。
所以会重蹈覆辙吗?
还要再一次经历这样的痛苦吗?
傅亓安能感受到怀里少年的害怕,对方的身体甚至呈现着不正常的高频率的抖动。
他擡手,摸了摸竺砚时的额头。
皱眉。
还是发烧了。
“袁卿,还有多久到?”
傅亓安问,他语气无比严肃,袁卿通过後视镜能看见他的手心贴在竺砚时额头上。
了然对方的暗示,看了一眼目的地的标识位置。
袁卿:“还有15km…马上到。”
袁卿:“阿时…先喝口水?”
傅亓安将水瓶打开,瓶口贴在竺砚时嘴唇,傅亓安像在哄小孩一样。
“乖…先喝点水,你要保存一些体力才能看奶奶。”
竺砚时果然乖巧地喝了大半瓶的水,泪水再也哭不出来,靠着傅亓安。
“陈拾一他们呢?”
“他们就在後面,你别担心。”
傅亓安说。
车开到目的地,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竺砚时跑过去,红着眼眶,声音颤抖地问守在手术室外村长里面的情况。
村长:“你别担心,刚才从A市那边调来了一支团队,已经进手术室了。”
竺砚时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努力用深呼吸来调节自己紧张到爆的心跳。
他无法控制这些情绪,就像是他一直无法面对童年的阴影。
这是他一直无法接受的事,面对亲人的离去……
手术室外,墙面上的钟表一格一格的走动着,时间过得很漫长,交错的呼吸声都变得极其缠绵。
走廊的尽头传来极速靠近的脚步声,竺砚时扭头,对视上宋之聿和陈拾一的眼睛的时候,又憋不住,眼泪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