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杨家小姐
仙门这道貌岸然的地方特産都不要了,拿什麽跟魔道唱对台戏?
陆引澈叹为观止:“我们得进去瞧瞧,这附近……”
他打量着那座三层小楼周围,看上去想随机抽取两个幸运路人借用一下身份。目光却落在旁边一条巷子上。
他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陆引澈来瑶城,见到的第一个熟人是谢桥生,第一眼还没认出来,第二个熟人就是卫奇。
他刚才看到的这个,倒不是他从前认识的人。
陆引澈朝着谢君存招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指着小巷的方向,说:“姓杨的。”
是他先前在街边遇上那位恨嫁杨公子时见到的,彼时这女子正在训斥杨家的家丁,听口气也是主人家。
他当时看到陆登荷有点诧异神色,多问了一句,那小子想了半天,才说好像在张家当铺见过。
这有点意思。
同为瑶城四大家之一,就算如刚才那摊主所说落魄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能比他祈川陆更破败?都上当铺抵押家産了。
而且那女子有修为,比杨公子根骨好出几里地,跟陆登荷差不多水平。难道是摊主所说与孟家联姻的那位?
巷内狭窄,两边屋檐吞了光,也吞了声音。
女子站在一扇木门边上,半低着头,她并非独身,两个劲装男子背手在身边,约莫半步金丹的水平,拱卫一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这公子哥修为微弱,蜕凡境,能比普通人多活个七八年的,多看一眼就知道是磕丹药磕出来的水平。
天道终究还算公平。
世家子弟坐拥海量资源又如何?有没有修道天赋,终究不是血脉能决定的。寒门未必不出惊世之才,世家同样会养出绣花枕头般的草包——比如眼前这位公子,再比如……咳,做人贵在真诚的陆登荷。
陆引澈运气翻身,藏在一处屋檐上。故技重施弹出一截纸球,手刚要往身後的谢君存额上点,就被後者抓住手腕——哦,这小子利索,猫在他身侧,不声不响的,无需他反手伸过去。
谢君存拉着他的手,主动用额头碰了碰陆引澈的指尖,表情有点儿虔诚。
拜菩萨点化呢这是。
陆引澈觉得有点好笑,下头传来说话声。
好像有什麽冲突。
那华服公子头颅高昂,用折扇虚点着杨姑娘,语气施舍:“杨姑娘,我知你嫁我并非情愿,做这一遭怕是丢了两家的颜面,未免不妥吧?”
杨姑娘微抿着唇,眼神平静无波:“孟公子若觉颜面有损,大可退婚。”
“退婚?”孟公子嗤笑一声,像模像样地甩开折扇轻摇,“若非你连个像样的姊妹都挑不出来,本公子何至于别无选择?难不成叫你老爹心爱的小儿子嫁给我?”
杨姑娘撇开脸,拒绝与他对视,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似乎习以为常。
孟公子道:“你弟弟日日叫着要嫁给剑圣,我看他那张脸与你也有几分像,不知能否入口——呵,都说那鸣野剑主陆引澈妖媚惑人,连风凌剑圣都食髓知味丶日久生情,男子也有男子的趣味不是?……左右我也没指望你家这凋零败落的血脉,能给我生下几个根骨健壮的子嗣。”
谢君存紧皱眉头,用力握着手中剑鞘。
陆引澈倒是笑意不改,拍拍这耿直後背的肩膀,示意稍安勿躁。
而被当面羞辱的杨姑娘,却依旧淡淡道:“公子若有意,自可去杨家提亲。”
“哼!”孟公子被她的油盐不进激怒,将扇子在手上砸了一下,“我早知你是这般无心无爱之人!你娘生下你就死,也算报应不爽,活该叫那下贱媵妾生的野种占了你的位置!”
此言一出,杨姑娘声音陡然转厉:“管好你的嘴!”
“该管好的是你自己!”孟公子阴沉着脸,“妇道人家就该安守本分,做那笼中金丝雀!学什麽野鸟扑腾?小心飞出去,被天上的鹰隼啄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杨姑娘挺直脊背,一字一句道:“你别忘了,这里是瑶城!”
“瑶城?”他冷笑一声,“怎麽?想拿你那城主是个女人来说事?她秦家是秦家,你们杨家可是巴巴地想攀附我们孟家!再说了,这头顶的日月,明日还不知是谁家高悬呢!”
话语之中,竟直白显出对城主之位的狂妄不敬。
陆引澈暗自啧了一声,此人跟话本子反派一般,好大的口气。他这个正儿八经的公认反派还谦虚低调着呢。
可见城中看着花团锦簇,乌七八糟的局势恐怕不是一两天了。
这时,孟公子又说话了:“你考虑清楚,婚期已定,别叫让我在外头抓着你。要知道,是杨家需要这个婚约,而我们,还可以换成张家,张月宁那小姑娘,闷不作声的,倒是比你本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