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引澈不知道天承是个什麽年号,也不很关心魔修在干什麽,他又不是仙盟那些吃干饭的,只是个闭关失败修为大跌,内伤严重还一贫如洗的倒霉修士。
因而直切重点:“跟我说说,西洲发生了什麽事,为何这里灵力如此浓厚?”
竟然约有他记忆里原来十倍不止,肉身凡体都得虚不受补,若不是他正好内里识海重伤,吸纳不了灵力,怕不是要被这凶残的劲头创到地上去趴着。
陆登荷满头雾水,呆道:“哈?”
“你不知道?”陆引澈看着这只小鸡仔一般的陆氏子孙,尽可能摆出温柔的表情,叹了口气,“算了,我也姓陆,是你的本家人。你怎麽弄成这副德行?”
陆登荷解释说,他出来游历,在西洲一处秘境遭鬼窟埋伏,因修为太低,被捉了去。
陆引澈认真听着,略微点头:“是挺低的。”
陆登荷老实挨批,偷偷拿眼神瞄这位同姓前辈。起初有些害怕,缓过来之後又觉得还好。
这人颜色真好,天生笑眼的类型,若不看他杀伐果断的模样,很容易心生好感。不过也说不定只是因为同姓陆,是本家人的缘故。
好多话本里不都说,团宠主角被人欺,家族老祖倾巢而出嘛。
陆引澈打量了眼前人的根骨,不算很好,但也还行吧,又算了算他骨龄,见是个毛刚长齐的小孩,也没多苛责,只说:“算了,他日长点心,小心些。你如何打算,回祈川去?先在族学里练个十年再出去,比较好。”
陆登荷听到这词,顿了一下,小心翼翼说:“前辈可能有所不知,族学,族学早已停办数十年,我出生的晚,家里已经拿不出灵石办学……”
刚才那贱兮兮的金丹修士好像是说了句这个话,破落门户之类,家中老祖还要去侍奉剑圣……给人当捧剑童子麽?
陆引澈有点牙疼,丢人。
“我闭关前族中千里灵田丶万棵宝树,仓廪丰实,光是我的私库——就说祈川灵脉,难道叫你们几代人没日没夜地挖,日嚼夜用的,一块灵石也挖不出来了?”
陆登荷迷茫:“好像是,卖了?”
陆引澈梗了一瞬,复又道:“哪个败家子干的……那钱呢?也不能置族中传承于不顾。你父祖修为如何,教你几个子弟总还是可以的吧?”
“父亲和我一般,”陆登荷试探着说道,见对面人的脸色不好,赶紧辩解,“祖父要好些。祖父是踏上仙途的人。”
陆引澈原以为他要说个什麽至少元婴期的段位出来。
却听他讲:“祖父是金丹期,曾在西洲擎天门下修习呢!只是他去世的早,族中也无大能坐镇,人脉凋零,既无人教,也无人学。到我这一代,主家子弟不过五六人,天资皆不算好,只我兄长一个不错,在东洲修行。”
蜕凡筑基丶金丹元婴丶掌境化神,归墟羽化。
足足八个境界。
你说踏上仙途,还真就是刚走了两步啊?
陆引澈被他一个“金丹期”气得一口老血都快呕出来,
陆登荷还在给他继续插刀放血:“世人都爱踩低捧高,自那位老祖三百年前出了事,祁川陆就大不如从前了。我听人说,仙盟接下来要修订世家谱,首当其冲要被除名的,便是我们陆家。”
“家族的兴衰,岂是一人能撑起的?你们,真是……”陆引澈摇了摇头。
烂泥扶不上墙嘛——陆登荷知道他想说什麽。
这确是事实。遥想当年,世家之中,祈川陆氏即便不是第一,跻身前十也绝无问题。
陆引澈就这麽感慨一句,顺嘴问下去:“出事的是哪位?怎麽死的?”
“您不知道吗?就是刚才追杀我的那个人说的那位,倒也还没仙逝,族里魂灯还亮着。”
陆登荷说:“我幼时最崇拜他。都说他扶危济困丶仗义行侠,剑法行云流水,诸般技艺无所不精,堪称惊才绝艳,可是堂堂天下第三呢!”
陆引澈闻言,嘴角抽动了一下:“你等会,天下第三有什麽好吹嘘的?天下第一有两个,打得难解难分,他跟十几号人争个第三是吧。罢了,他出了何事?
陆登荷面露沮丧:“哎,爱他的人好爱,恨他的人也不少,自从三百年前他弑师夺宝丶毁损天门的恶行败露,仙盟号召天下修士共诛之,连他那身为剑圣的道侣也与之割袍断义。便是谁走出去说自己姓陆,都可能被吐一口唾沫。”
陆引澈:“好大的阵仗!”
他捕捉到一个陌生的词语:“天门是什麽?”
“您,不知?”陆登荷心下一惊。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面前这位老祖到底什麽时候开始闭关的?
“应该是此界和上界相连的一道门吧,”他发觉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便背起自己从书上读到的东西:“天沐那年九月,天门崩毁,上界罡气由此倒灌,九州倾颓。”
他一拍脑袋:“您说灵力浓郁,是不是就是说个?上界罡气灵力自然浓厚,便是因此事泄露……嗯,还有说那时,家族死伤惨重,元气大伤。族中再无第二位元婴以上的修士坐镇。後辈又不争气,魏丶周两家便趁机瓜分了族産。”
陆引澈消化完这些信息,有些无奈地扶额:“那这位……确实手有点欠。叫什麽名字?他那位剑圣道侣,是道侣还是他当童子,怎麽不拦着点?”
“您说风凌剑圣吗?”
“谁?风凌他找道侣了?那我怎麽办?”
陆引澈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