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闻子川,想对他好,做朋友也可以。
至于将来怎样,就交给命运吧。
这天晚上,他们一起在家里吃的饭。
枫泊的菜式,程斯宙做得不算好,想着闻子川的胃病得靠养,就拣了几样新鲜蔬菜,做了些清淡的家常饮食。闻子川吃得很高兴,吃完还主动洗了碗。
人家刚住进来,程斯宙充分发挥了一下主人翁精神,他事无巨细地演示了各种设施怎麽用,以及告诉他共用的东西都放在哪里。
闻子川收拾好东西,去洗了个澡,洗完後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他跟前。
“哦,吹风机在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
“谢谢宙哥。”
他道谢的语气可爱柔软,程斯宙在他悦耳的声线里,再次捕捉到了那个特别的尾音,非要比喻一下的话,有些像猫咪肉垫摩挲瓦楞纸的沙感,挠心抓肺的撩。
尤其,是“宙哥”的“哥”字。
吹风机嗡嗡作响,吹出一屋子清爽薄荷味儿,闻子川眯着眼,迎着热风吹头发。年轻瘦削的身体笼在宽大的白色圆领短袖里,因为高举一侧的手臂而露出另一侧的半截锁骨。
这画面看久了简直让人想犯罪。
程斯宙寻思着,他必须把馋人家身子的念头藏藏好,相处的日子长着呢,总不能天天见色起意,看得到却吃不到,那不得活活憋死?
再者,程医生耳提面命过,他的性向是天生天养的,改不了,自己陷在泥潭里滚得脏,好歹别拖旁人家的孩子下水。
他对他爸保证过什麽,时时刻刻不敢忘记。
程斯宙按灭内心涌起的纷乱绮念,打了盆热水放上茶几,试试水温,稍有些烫。他浸了毛巾,捞起来拧干,见闻子川吹好了,就让他过来坐。
“来,坐下,手给我。”
闻子川听话照办,伸手到他面前。
程斯宙把鲜热的毛巾盖到他小臂上,沿着手肘到手腕内侧的经络,不轻不重地按捏。
“这是做什麽?”
“白天拎过重东西,不给你按一按,等会儿睡觉胳膊疼。”
闻子川不说话了,任他左边按完按右边,飘起的水蒸气氤氲了视线,他望着身边这个低头给自己按捏的男人,由着思绪越飘越远。
“宙哥。”
“嗯?”
“如果我没搬过来,你会找其他人合租吗?”
“会吧,这麽大的房子,一个人住着也浪费。”
“是别人的话,你也会这样吗?”
“要看是什麽样的了,”程斯宙胸口堵着,又满嘴跑起火车来,“万一是位肌肉猛男,一个打我十个,我也犯不着啊。”
闻子川听得出来,前两回遇见他,自己都是一副病病歪歪的样子,程斯宙是觉得他可怜,是出于同情才照顾他丶对他好的。
配音演员也是演员,装柔弱有什麽难,可他想要的,不是程斯宙从他光明伟岸的人格里,分出一份热心善良给自己,他刚配完《皓雪行歌》,他们不能走向温皓与褚行歌的悲剧结局。
八月中旬,台风过境。
呼啸的狂风穿行于高楼大厦,一觉醒来,满地都是坠落的树枝和委顿的花朵。连续数日,暴雨倾盆,海水倒灌,城市的地下管网遭受了严峻的冲击,各处沤水的地方散发出陈腐糜烂的味道。
夜晚,大雨如注,程斯宙准备睡了,模模糊糊间,听见客厅里有些动静。
“子川,你怎麽了?”他打开房门,就着微弱的环境光,看见一个人影在来回踱步。
“我……没事。”闻子川回头,举了举手里的水杯,“渴,出来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