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时候,程斯宙再出点什麽状况,她就真扛不住了。
来医院前,闻子川做足了心理建设,他想好了,不管怎样,都要留下来陪程斯宙一起,让他家人看到自己的诚意,後面才好解开他爸与蒋家之间的误会。
“阿姨,让我留下来吧,我可以帮忙。”
“帮什麽忙?你又不懂,帮倒忙吗?!”
兜头一盘冷水浇下来,把闻子川的心浇成了一个冰窟窿。
其实,他妈妈说得没错,医院多的是医生和护士,自己什麽都不懂,跟在旁边碍手碍脚的,也惹人厌烦。
“妈,你别……!”程斯宙一激动,猛地站起来,扶着额头晃了两下,又重重跌回椅子。
看儿子这副模样,王欣欣简直急火攻心,等不及同事协调,她赶紧招呼值班室的护士:“你俩过来一下,帮我送他去CT室!快!”
一楼是妇産科和儿科,护士认出了王女士,立刻过来帮忙。
几名护士把程斯宙架上转运床,送往检查室,闻子川还想跟上去,却被王女士拦下了。
“不好意思啊,我刚太着急了,”王欣欣的表情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我们家的事我们会处理好,你先回去吧,啊。”
“阿姨,他的伤,在枫泊的医院处理过了,医生说没什麽问题。”
“有没有问题,检查完自然就知道了。你就别在这耽误了,好吧?”
闻子川听得懂话外音,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他无奈地点了点头,远远望了眼被推进电梯的程斯宙,然後离开一医院,回了杨柳岸。
出租屋虽然空置了许多天,却依然残留着两人生活过的气息。
换下的衣服都摞在脏衣篓里,垃圾没分类也没扔,里面竟还混着零食和泡面的包装残骸。
可见程斯宙的确没回过几次家,回来了也没空收拾。
闻子川叹了口气,脱下羽绒服,挽起袖子,用打扫卫生的方式来抹平心口辗转难抑的滞涩。
一小时後,电话响了。
闻子川拍了拍手上的水,拿起手机:“喂,周警官?”
周邯的声音在听筒和门外同时响起:“我在门口,你方便的话开下门,我们当面说。”
周以唐和沈警官在这住了大半年,周邯对这也很熟悉,直接就上了门。
“周警官,请进,这边坐。”闻子川见他特地过来一趟,说明蒋老车祸坠崖的事有进展了,“程斯宙在医院,他……”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专程找我?”
周邯“嗯”了一声,继续道:“距龙脊山最近的暮陶镇,属淮离市管辖,淮离警方联系了我们,发了一些东西过来,我想向你求证。”
距离搜救队找到蒋韵礼才过去了六天,而且涉及两市联合办案,期间还跨了一个春节,警方的动作不能说不迅速。
“这些是什麽?”闻子川盯着周邯的手机界面。
“是搜救队搜山过程中找到的,东西暂时由淮离警方保管,就先把照片发给了我们。”周邯划动屏幕,停在了一块手表的照片上,“我想,你可能认识它。”
“手表?”闻子川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这块表他想忘也忘不了。
在得知柳诗行与程斯宙有过一段时,他就拜托机哥打听了,星宇飞鱼的签约艺人都有这个款式的表,价值十几万,令人羡慕。
不仅如此,柳诗行绑架他的那个晚上,他挥拳打向自己,虽然冬天衣服的衣袖较长,盖住了手腕,但他还是瞥见了半块表盘的模样,与照片里如出一辙。
闻子川气得牙痒,能戴十几万的表,却要绑架他,找宙哥要钱。
不过,与蒋老一同坠崖的死者,难道是柳诗行?!不可能吧?!
柳诗行绑架勒索,最终判决没有下来,人应该还在看守所里待着。
他曾幻想过,等柳诗行刑满释放,肯定回不去娱乐圈了,那他会不会再度上门找他们的麻烦?
如果坠崖身亡的是柳诗行,是不是就意味着,永远没这个麻烦了?
“闻老师,闻老师!”周邯喊了他两声。
“哦,不好意思,有些走神。”闻子川左手捏右手,右手捏左手,被自己涌起一瞬的念头吓到了,原来他的潜意识里,是不希望柳诗行活着的。
“不是柳诗行。”周邯敏锐如隼,看他神色就能猜到他的所思所想。
闻子川想起从枫泊回来的路上,程斯宙曾说,死者的身份没有确定:“死者依然没人认领吗?”
“没有,他摔得血肉模糊,确定身份还需要时间。”
“那辆货车呢?根据车牌号也找不到车主吗?”
“倒是找到了,车主在家高高兴兴过年,车牌号是僞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