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没有在看门,而是在看窦明旭。
他手里的打火机以越来越快的转速排解焦虑。
他的小臂紧紧绷着,皮肉蒙着底下涨大的肌肉与经脉,一口气秉在他的身体里,找不到排解的出口。
害怕,不安。
焦虑着。
直到,贺松风恢复男装,从更衣室里走出来。
窦明旭挪开视线,乏味地来上一句:
“我对男人没兴趣。”
塞缪尔的手掌骤然停下一切动作,打火机被他死死地攥在掌心,这才把身体里横冲直撞的火气从鼻子里重重哼出来。
贺松风眼睛里只有塞缪尔,他直直地来到塞缪尔身边,接过对方掌心的打火机。
左手防风,右手点火,擦得一声,火苗体贴地送到塞缪尔嘴边。
浓烈的香烟灌入塞缪尔的鼻腔里,他深吸一口气,绕过贺松风的脸颊才迟迟吐出来。
塞缪尔等到了他的Angel,松了口气。
他瞧着面前对他满脸依恋的Pel,一阵强烈的後怕从心口涌出。
塞缪尔很小气,他根本就不想跟叔叔共享他的漂亮Angel。
幸好——!
幸好Lambert叔叔没有真的同意他那句装潇洒的话,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麽收场。
而窦明旭如他所说那般,他对男装的贺松风丧失了所有兴趣。
一路上甚至没有再看过他一眼,把贺松风当做透明人对待。
他喜欢的不是贺松风,而是那位雌雄难辨的漂亮美人,身上不能出现男人特征,一点都不能。
司机先把贺松风送到学校,离开的时候,塞缪尔低头看了眼他们相牵的双手。
贺松风的中指,无端端出现了一枚圆形的牙印。
塞缪尔虽然喝醉了,可他对贺松风的手指从来没兴趣,更不可能咬下一圈牙印。
那就只能是——
塞缪尔立刻跟着下了车,无声无息地跟在後面。
贺松风提着手提包走在前面,塞缪尔寸步不离踩住影子。
贺松风根本就不知道油画专业下午的课在哪间教室,如果塞缪尔执意跟到底,这件事会成为一个导火索,把很多事情都一并烧起来。
贺松风转定,转身。
他看见塞缪尔面无表情的监视。
贺松风被看得脊椎骨发麻,而塞缪尔却没有站住,他依旧在往前走,距离贺松风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是塞缪尔的猜忌。
他的手又一次擡起,目标是贺松风挽起束在身前的那一缕头发。
以塞缪尔的了解,贺松风不喜欢把头发放下来,他总是用东西挽在脑後,突然放下来那就只能是在隐瞒。
塞缪尔的手像尖锐的刀子,点在贺松风的头发上,马上就要把人开膛破肚。
贺松风手里的袋子摔下来,他向前一步,扑进塞缪尔的怀中。
不等塞缪尔责备,他毫无保留地哭诉:“是叔叔咬的,但我不是自愿的,以後请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我很害怕……”
而塞缪尔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准备拨开头发的手就被贺松风两只手捏住,送到贺松风的心口捂住心脏。
贺松风惊恐地小声哭诉:
“塞缪尔先生,是不是您对我腻了,想把我作为礼物送给叔叔?”
塞缪尔摇头,否认这个念头。
但贺松风已经自顾自地哀伤,松开塞缪尔的手,连着往後跌了两步。
瞳孔装在眼眶里剧烈地震颤,像装在大海里的脆弱漂流瓶,随时就要被海浪拍碎。
“那他……他接受我这份卑劣的礼物了吗?”
贺松风的眼泪在塞缪尔这里一直有用,他只要哭,只要害怕,只要撒娇,塞缪尔就会把他捧在手掌心里,让贺松风的情绪有落脚地,稳稳地站住。
塞缪尔问:“你想他接受吗?”
贺松风大声驳斥,一口咬定:“我不想,除了塞缪尔先生,我谁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