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好,警察。有接到一起报案,指控你涉嫌非法控制他人人身自由,请你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门也在声音响起的刹那,从外面打开。
贺松风终于明白刚才他听到声音里的雾蒙蒙和卡顿是从何而来。
说话的根本不是人,而是窦明旭捏在手里的录音机,声音贴着读秒的进度条压抑发出。
而贺松风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窦明旭,也不是塞缪尔,是一把枪。
枪口对准贺松风的眉心,食指按在扳机上。
如果刚刚贺松风开了门,迎接他的就是一枚直突突飞进眉心的子弹。
一阵恶寒猛地贴着贺松风的後背刺出来,豆大的冷汗扒在额角,像录音机里的进度条,一点一点——向终点进发。
贺松风两条腿发软,像被抽了龙骨的玩偶,软趴趴的摔在地上,只靠着两只细竹竿似的手臂勉强支撑起发抖的上半身。
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并没有因为贺松风的温顺而停下,而是缓慢的向内收紧,卡在枪口的子弹蓄势待发。
塞缪尔想也没想,直接越过窦明旭,冲到贺松风面前,把他抱住,抱进自己的怀里。
扳机扣动的咔哒声音冷冰冰在塞缪尔背後响起。
塞缪尔的身体绷得死紧,他也害怕,他也发抖,但还是把贺松风紧紧地护在自己的身体下,他绝望的大叫:“Lambert叔叔!你说过这只是一场戏,你不该伤害他!”
“嗯哼。”
窦明旭把枪口顶在塞缪尔的後脑勺上:“那你猜猜,这一发是哑弹吗?”
塞缪尔脸色煞白,还没开枪就是一副魂飞魄散的尸体模样。
扳机声再起,这一发是实弹。
“砰——!”
炸响在塞缪尔和贺松风的耳边,塞缪尔吓出狼狈夸张的尖叫,哭求着叔叔饶他一命。
窦明旭满意的笑出来,为自己被再次巩固的权威感到兴奋。
窦明旭把枪收了,同时将贺松风从塞缪尔怀里捞出来,抱在自己怀中。
亲昵地抚摸贺松风失神的脸颊,傲慢地安慰:“无聊的生活不就是需要一些刺激的东西作为调剂吗?”
贺松风没有回话,他伸出双臂搂紧窦明旭,身体无助地埋进对方胸膛,空洞洞的眼睛里充满绝望。
塞缪尔眼睁睁看着贺松风被窦明旭带走了,送上车,两个人离开了这里。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後了,已经入秋了。
贺松风还以往那副要死不活的劲,唯一的变化就是他的左手中指多了一枚钻戒,鸽子蛋的大小,锐利的光芒切割一切觊觎的视线。
他们两个去结了个婚,贺松风像个摆件,从这到那,最後是在窦明旭拿枪指着的逼迫下,在牧师的见证中,说出那句“IDO”。窦明旭表面看上去恶劣疯狂,可当贺松风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为此感动的落泪。
走进院子的贺松风见到来迎接他的塞缪尔,露出嫌恶的表情。
塞缪尔一怔,眼巴巴在後面跟着:“我……我……”
窦明旭搂着贺松上了楼,没有关门,像是故意做给塞缪尔听的,高调炫耀自己的所有权。
挂在客厅的时钟滴答作响,时针一格格的走。
塞缪尔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只知道自己在走,在接近那个房间。
而窦明旭一耳光,把他打醒,终于让他看清自己在做什麽。
塞缪尔的手里拿了一把尖锐的水果刀,刀口对准窦明旭的方向。
又是一耳光,把塞缪尔打得晕头转向。
刀子掉在地上,咣当作响。
塞缪尔不甘心的喃喃:“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塞缪尔跪在地上,在头晕目眩里试图把刀子捡回来。
结果这一刀,直接扎在塞缪尔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皮肉外翻。
塞缪尔痛得在地上像条泥鳅打滚,他崩溃到大喊爸爸和妈妈,哭求着谁来救救他。
紧接着,窦明旭就拿着这把染血的刀,来到了他和贺松风的床笫之间。
贺松风躺在那里,他的眉心中央就是血淋淋的刀尖,血珠聚在刀尖,滴落下来,把恐惧砸进贺松风睁大的双眼中。
贺松风两只手无助地遮在脸上,哀求道:“请不要这样……please……”
这把刀最终是捅了下去。
不过是擦着贺松风的脸颊,捅进枕头和床单里,同样像拴马的木桩子,把贺松风栓死在刀子边上,一动不敢动。
窦明旭的笑容越发的张扬崩坏。
在这只属于他的小王国里,权利膨胀到前所未有的大小,他甚至可以随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他肆无忌惮,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身後那双倒在血泊里屈辱压抑的眼睛,是如何恨之入骨的盯着他的。
血肉模糊的性与爱回荡在这栋囚笼的上空,浓重的阴影包裹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