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丝毫不慌,又跪下磕头:“祖父,你打我的时候,别忘了打我爹。”
宋赴雪:?
他何罪之有!
宋眠又去给她娘的坟包磕头。
“娘,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她认真许诺。
宋濯是个很乖的孩子,从家里出事後,就一直不声不响,乖乖地照看宋池,让文兰有空做家里的事。
後来开了私塾,他更是乖巧,整日里在私塾做侍讲。
宋赴雪闻言沉默,他上了一炷香,立在墓碑前,看着碑上的名字出神。
“你娘是个高雅的性子,整日里清风白雪,我那时嫌她清冷,却又仰慕她一片冰心,待她总归不好。”
他哑然,那时就在身边,总觉得能纠缠一辈子。
谁知道世事难料。
可见珍惜眼前人这话没错。
他总以为,他们会像其他人一样,会老去丶会死,却不曾想,生命的脆弱在于,昨天还笑着跟你说话的人,转眼就没了。
“人怎麽会死呢?”宋赴雪呢喃。
宋眠想要打趣,看着他悲切的眼神,又沉默下来。
“再长寿的人,也不过三万天。”她笑着接了一句,劝慰他:“总有团聚的那一天。”
甚至并不远。
宋赴雪笑了笑,看太阳落山,冷风下来,便笑着道:“行了,天色晚了,回吧。”
几人又把月饼提着回家了。
给祖宗闻闻味,拿回去吃着,照样香甜。
几人把客厅的八仙桌擡到院子里,把月饼摆在盘子里,又把小炭炉提过来,放在一旁煮茶喝。
“这是谁想出来的巧思,这煮茶的炭盆做成小乌龟的形状,看着真有意思。”
下面的乌龟身体是装炭的,上面的龟背根据龟壳的形状做镂空,刚好用来放水壶烧水。
宋眠用烧火棍拨弄着煤饼,笑嘻嘻问。
宋枕戈随便在小摊上买的,自然也不知道,闻言笑了笑,柔和道:“你若喜欢,搬到你那屋里用。”
她自然摇头。
想要再去买,这个放客厅烧水喝挺好的。
文兰正在烹茶。
这些都是做惯了的,虽然以前用的是上好的雨前龙井,现在是茶叶沫子,但她的功夫还在,瞧着倒是赏心悦目。
宋眠品茶的底子还在,喝着微苦的茶叶,刚好压压五仁月饼的甜腻。
“月饼真贵。”比她的馅饼贵多了。
宋池吃着莲蓉月饼,黑亮的眸子在夜里闪着光,他露出甜滋滋的笑容:“今天过年了吗?吃这麽好?”
“哈哈,没有过年,但是过中秋节呀。”宋赴雪俯身,将他抱在怀里,笑着道:“等过年的时候,可以杀猪,做杀猪菜来吃。”
宋池乖乖点头:“那什麽时候过年?”
衆人哈哈大笑起来。
宋家遭受大难,真正无知无觉的只有宋池一人。
“笃笃。”有敲门声响起。
宋赴雪起身往院门口去,宋眠拎着烧火棍跟在他身後,一打开门,就见院门正中间放着一个大漆的食盒,而送东西的人,冲他们笑得龇出一口大白牙。
“哎。”宋赴雪叹气。
谢逐玉硬是挤进来,笑嘻嘻地跟几人打招呼。
“老祖宗丶大嫂丶枕戈丶濯哥儿丶池哥儿丶俊生,都在啊。”
高秀把宋濯拎起来,示意他赶紧来坐。
“你这孩子,怎麽走夜路?”
“有月亮照着,路也能看清,走夜路没事。”
宋眠把食盒摆在桌上,打开一看,有些惊讶的挑眉。
“螃蟹?”巴掌大的螃蟹装了满满一盒,打眼一瞧,约莫有二十只,将食盒摆着,这才笑着道:“逐玉叔叔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