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很贵的。
谢逐玉斜着眼睛冷哼:“某人还嫌我多馀呢。”
宋赴雪叹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离他们远点,不是坏事,非得凑一起做什麽。
谢逐玉不管,接过文兰递过来的茶水,笑眯眯道:“都吃螃蟹,刚蒸好,我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说着,还指了指门口,摸着鼻子道:“门口有黄酒。”
宋枕戈哈哈一笑,出门拿黄酒去了。
谁知。
刚一开门,就对上一张稚嫩俊秀的脸蛋。
他的脸瞬间黑了。
“你来作甚?”
如果说不让谢逐玉来,是不想连累他,想让他好好,那不让周铮来,就纯粹是厌恶了。
偏偏人家有个权势滔天的爹,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捏着鼻子都怕沾染一身腥。
周铮沉默不语,只一味地往屋里挤。
“去年,我就是跟你们在一起过中秋的。”当然,去年是跟男客在一处的。
但是今年,他独坐许久,还是没忍住来了。
愧疚也好,惋惜也罢,他是很想和宋家人一起。
就算对方不欢迎,他也无处可去。
宋眠瞥了他沉默的眼神一眼,有些意外。
没想到他会来。
他手里提着食盒,看到桌上摆着的螃蟹,顿时有些失落,叹气道:“你们有螃蟹了啊。”
谢逐玉笑嘻嘻地看着他:“小周铮,你来作甚?”
周铮薄唇轻抿,身上穿着的云锦直裰一丝不茍,透着股克己复礼的味儿。
“谢叔。”他客气作揖。
谢逐玉撇嘴。
真是虚弱的小家夥。
周铮面色不改,自己搬了椅子过来坐下。
高秀叹气,低声道:“来者是客,他一个小娃娃,什麽都决定不了。作弄他做什麽?”
谢逐玉这才作罢。
有了周铮来,两个大食盒摆上,八仙桌顿时嫌小了。
他拿来的月饼是府中厨师精心制作,和小摊贩处买的不一样。
宋眠尝了两口,发现这里面的五仁,是核桃仁丶杏仁丶花生仁丶瓜子仁丶芝麻仁,吃起来口感很好,确实不一样。
吃着月饼,望着天上的月亮,几人闲闲地聊着天,一时气氛倒也和谐。
“二叔。”周铮眸中有困惑之色:“我爹做的,当真对吗?”
宋赴雪:……
“你觉得对吗?”他问。
其实以政治斗争的立场来说,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周齐纵然告发,估摸着也是和顺德帝狼狈为奸,就算换个旁人做首辅,结局或许没什麽区别。
但是站在少年郎的立场上,那他爹可真是不太光风霁月。
和他一直以来接受的儒家教育相悖。
宋赴雪没什麽教育别人家孩子的欲望,只笑嘻嘻道:“问问自己的心,你自己知道的。”
周铮哑然,察觉到他的敷衍,抿了抿嘴,片刻才缓缓开口。
“我……和他不一样。”
他想说,如果是他,他不会那麽做。
宋赴雪嗤笑。
“事情已经发生了,宋家几十口人,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剩下你眼前这几个了。”
这些都抹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