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云哑然。
这些嫖客自然不是什麽达官显贵,就是刘广志这种随便拿捏的渣滓。
要确定其身份来历,要麽是通过与之接触的妓人,要麽就是频繁与之接触的“下等服侍之人。”
打手反而不在其中,因为他们多在周遭负责防卫,有了冲突才出来处理场面,因为粗野狂放,还带着武器,没得在达官显贵面前晃悠的道理。
这里就否决掉了上面一层猜想——殴打刘广志的打手们,可能不在嫌疑中。
“那无非以下四种人:妓人,负责扫洗整理的仆役,乐师舞者们,厨房上酒菜服侍吃喝的下人。”
再往下就没有任何可推理的了。
线索太少了。
只能——硬查!
这些归属樊香楼的服务之人总有名单册子可以查吧,他们的身份是固定的,不像嫖客往来不定且隐秘。
简无良起身,“我招人过来,封锁上下?”
“他们就算不乐意,也得硬来。”
“现在有天子之令,我看他们敢不敢抗旨!”
他意气风发,周厉也打算喊金吾卫过来顾着场面——就是提防那些人害怕了,狗急跳墙。
大理寺那点歪瓜裂枣,哪有他们金吾卫能打。
言似卿也准备离开了。
“金吾卫可以动,但不必来这。”
啊?
芍云自觉自己一点线索没给,稳住了上面给的差事,虽知前途渺茫,但至少自家弟弟妹妹的性命稳得住。
至于自己死不死,死在外面还是死在大理寺的天牢里,无所谓了。
她还在拿着桃花酥吃,听了言似卿的这话,擡头,看着她,眼里有羡慕跟惊艳,但又低头掩饰了。
人家是凤凰,她连草鸡都不是呢。
至少,草鸡属于一家养的。
她这种。。。。。千家万家沾染的,人家都怕有鸡瘟。
反正这话是有位疼爱她的恩客醉酒时说的,语气温柔,眉眼带着情爱。
啧。
这一生。。。。。
“芍云姑娘。”
“诶?”
言似卿:“大理寺那边没这麽多甜点吃的,你多抱上几盒,还有吗?”
她不可能不被关。
言似卿没有放过她的过度仁善。
芍云含笑起身,“好呀,我正有此意,不过也只剩下这一盒了,知晓要有今日差事之前,昨晚我可是连吃了好几盒,毕竟万一今天。。。。我既出不了樊香楼,又去不了大理寺呢。”
知道自己被选中来应对那位扬名长安的言大人言东家,她没有半点信心,全靠着“要麽就死”的勇气与之周旋。
其实早做了最坏的打算。
就是被杖杀于此,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她多有先见之明,赶紧吃完!
下辈子万一命不好,又吃不着这些好东西呢?
後来是实在吃不下了,就剩下一盒。
唉。。。。
她小心拿出帕子包住食盒。
“劳烦大理寺的大人带路。”
言语竟很有气魄。
这姑娘倒是。。。。。简无良没忍住,“你,比很多落马的高官都有气势,更像一个人。”
他可看了太多所谓高官显贵被查抄下狱时哭得梨花带雨的怂包样了。
芍云也没忍住,哈哈笑。
笑中带泪。
“这是我这辈子得到的最好夸奖了,大人,就算明天你将我凌迟处死,也是可以的。”
小人物的无奈就是——一盒桃花酥,一对明明是因为对方才将自己卖给青楼却还是能让她挂念的弟弟妹妹。
不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