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祺干笑几声,坐起来,凑近问她,“下午什么安排?”“还剩两篇论文要改。”“你一会儿去改完呗。”齐祺玩着指甲,安排她下午的行程,“要不要下午去我会所看看?”陆元昭挑了下眉,“你不去公司了?”“我爸说你难得来一趟,让我多陪陪你。”齐祺乐于当甩手掌柜,“也多亏了你,齐总才肯高抬贵手给我放几天假。”“那我得谢谢姑父。”“别打岔。”齐祺制止她,“新招的接待长得都还不错,还有几个还是大学生出来兼职的。”“……”陆元昭在手机上回了几条消息,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算了吧,我又不喜欢这款。”“是是是,你就喜欢江聿那样的——”陆元昭从小就喜欢身上自带的书卷气息的男生,那个所有人都为之惋惜的初恋——那个历史系的高材生江聿,恰好完美地贴合在陆元昭的所有审美点上。不然陆元昭怎么会当年在酒吧只看了一眼,就一眼相中传闻中的沈家长子沈淮序。还不是因为沈淮序那张脸,在陆元昭眼里,和早逝的江聿如出一辙。“行了。”陆元昭眼底清明,那些旧事早已随着时间尘埃落定,也没必要拿出来反复惋惜,她冷静地提醒,“往事就别再提了。”“那我不说这个了。”齐祺知道陆元昭闭口不谈的原因,改口道:“不过我倒是特地按照你的喜好去找了几个,你真的不去看看?”“算了吧。”陆元昭连忙拒绝,“我早不喜欢这款了。”“不过姐——”阿姨端上来焦圈和豆汁,放在藤椅旁的小桌边,陆元昭喝不来这个,把那碗豆汁推远了些,夹了块山楂糕放嘴里,“我妈又要给我介绍对象诶。”齐祺慢悠悠地拿筷子,对此早已见惯不怪,“介绍对象而已,又不是让你结婚。”周砥早些年外派出国,陆凡枝也跟着去了,一双五岁的儿女就这样留在杭城给退休的老人养着,大概出于愧疚,陆凡枝这些年来总是变着法子安排陆元昭和各色单身优质青年见面,生怕她后半生孤单。陆元昭离婚后亦是如此。齐祺劝她,“其实我觉得你挑个看得过眼的谈谈的也可以。”男女之间的关系吗,玩玩就好,又没说一定要负责。“我哪来的闲心啊。”陆元昭皱着眉,看齐祺吃饭,“我现在应付一个沈淮序已经够烦了,你还让我去应付别的男的?”“沈淮序不是快结婚了吗。”齐祺说:“他结婚后应该会减少和荔枝的接触吧。”“可是沈淮序跟我说——”陆元昭蹙眉,苦着张脸,“他不结婚。”齐祺呛了下,她抽了张纸巾擦嘴,才说:“厉害。”“合着你们还得再纠缠啊。”其实她都想劝沈淮序,赶紧听他妈的话去联姻,老是纠缠陆元昭终究没什么结果,陆元昭心里当真没他。可沈淮序就跟不撞南墙不回头似的,拒了一次又一次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不过元昭——”齐祺看了房门一眼,陆元昭的房门紧闭,陆灕还在里头写作业,确认陆灕不会听见后,才问她,“我其实很好奇,你当年是怎么看上沈淮序的?”在齐祺眼里,沈淮序除了长相上和江聿沾了那么几分像外,性格和江聿却是截然不同。江聿谦和有礼,温润如玉,而相较之下,从小作为沈家长子的沈淮序,为人严谨刻板,表面上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矜贵模样,实则对人对事都有着一种不欲宣之于口的掌控感。这还是齐祺接管公司这几年来,和沈淮序几次合作中发现的。他和江聿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若说江聿是带着春日暖阳的和煦清风,那沈淮序大抵是高悬于半空暗红如铁锈的血月。“就是看上他的基因了。”陆元昭说得很直白,“当时只是觉得,他适合被我借|种,当我孩子的父亲。”“可你们最后不还是结婚了。”齐祺认真地问:“四年,多两个月就要五年了,真就没半点感情吗?”以陆元昭倔犟的性子,要是真不愿意,怎么会答应和沈淮序结婚?“不知道。”陆元昭难得的没能给出明确的答案,“反正我没有。”“少来。”齐祺一语道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是当年见到沈淮序没有一点心动,你根本就不会跟他上|床。”记忆好似一张装进盒子里多年的卡带,那一帧帧泛黄的老电影,在陆元昭的脑子里,缓慢地回放着从前。淡金色的阳光斜斜地穿过院角尚未开放的玉兰树,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陆元昭眯了下眼,仿若在光影中看见了从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