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面前,她尽力保持和沈淮序和睦的状态。她拿着两只仙女棒,转头,沈淮序已在她的身边站定,“我来给你点上。”红色的火光点燃银色的星河,在空气里霹雳作响。沈淮序快一米九的身高,平日里看才满六岁一个月的陆灕跟只小鸡仔似的,正常站着陆灕肯定拍不着人。为了配合陆灕的高度,他坐到了一旁的石桥边,笑着问陆灕,“荔枝摄影师,这个角度你能拍到吗?”陆灕有样学样地踮起脚,眯起一只眼睛,指导他们的动作,疑惑道:“爸爸妈妈为什么离这么远?”陆元昭不自然地错开眸光,往沈淮序那头坐了些,扯出一个笑来。一只温热的掌心温温地扣住她的肩头,将她揽进怀里。属于男性的气息彻底包裹住她的脊背,陆元昭面上还端着笑容,有些僵硬地保持正形,索性今天穿的是旗袍,再如何生硬,也只会叫人觉得板正。她听到沈淮序问:“这样?好不好?”“好!”陆灕喊道:“三,二,一。”咔嚓一声摁下了快门,看见屏幕里弹出的照片,陆灕兴奋地要给陆元昭展示,“妈妈你好漂亮!!”手里的烟火在此时燃尽了。陆元昭丢下残骸,起身走到陆灕身边。相机的屏幕上,她和沈淮序依偎在一起,当真像一对相爱多年的夫妻。她一身红色旗袍,被沈淮序拥在怀里。恍若回到了结婚那年,婚宴上,沈淮序揽着她的腰,将那些敬酒一一挡下。虽说这婚结得一波三折,闹出点事端,可得知他们婚讯的那些朋友多多少少都客套过一句,金童玉女。可惜谁都知道,金玉其外的背后,早已是败絮其中。正如婚姻里短暂生出的悸动,在岁月的洗礼中,一点点地化作尘埃,逐渐飘远,没必要再执着于此。同床g“比以前大了很多”除夕夜的小院笼罩着一层暖金色的光亮,陆元昭站在一地的烟花碎屑上,低头,看着女儿如花般绽放的笑颜。“小荔枝拍得很好。”她从不吝啬对陆灕的夸奖,俯下身,在女儿的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唇印,“妈妈很喜欢。”如果她和沈淮序互通心意,相爱多年的话,那此情此景,的确是令旁人艳羡的家庭。陆灕问:“那爸爸觉得怎么样?”沈淮序笑着说:“爸爸也喜欢。”寒风掠过颈侧,陆元昭站直身子,冷气从立领的领口贯入,她微不可察地打了个哆嗦。同一时间,沉甸甸的暖意覆上肩头,陆元昭还未来得及回头,男人的黑色大衣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羊绒大衣还带着沈淮序的体温,飘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仿佛将她整个人都嵌入了男人的怀抱。陆元昭怔愣了片刻,摘下身上的大衣想还给沈淮序。“披上吧。”沈淮序站在她身侧,止住了她手上的动作,在女儿面前拉过她的手,“外头都三度了,不觉得冷吗?”陆元昭不太自然地卸了力道,垂下眼,瞥了眼自己被沈淮序掌心包裹的左手。她在等沈淮序自己松开。沈淮序像是毫无察觉般将大衣给她拢好,无奈而纵容地自言自语,“风又大,你回头又感冒了。”他垂眸看了眼在摆弄相机的女儿,带了几分责怪地问:“你给陆灕穿了这么多,自己怎么穿了件旗袍就跑出来了?”陆元昭说:“我忘记了。”下楼时是往身上套了件皮草的,临到出门了嫌麻烦,想着自己也不会在园里呆多久,出门时就给丢在了沙发上。沈淮序叹息了声,放缓了语气说:“有时候都怀疑你的冷热觉与旁人不同。”他牵起陆元昭的手,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想将温度传递给她。陆元昭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挣开沈淮序的手。“不占你便宜。”沈淮序低声说,施了些力气,双手紧紧地拢住陆元昭的手,捧在唇边哈气,“给你暖暖。”陆元昭生下陆灕以后体质就一直不太好,一降温就感冒发烧,都是常有的事。沈淮序之前寻过中医给她调理,可恰赶上陆元昭读博,忙得晕头转向,中医再三提醒要作息规律,她都没能做到。气血不足,才出门几分钟,手就冰成这样。冰凉的指尖被温热的温度包裹着,寒风依旧呼啦啦地刮过脸颊,幸而夜间温度动人,为陆元昭加快的心跳和倏忽发烫的耳根做了掩护。风一吹,缓慢升腾的温度很快归回原点,带着肌肤的微凉,融入月色下的寒潮里,和周遭的气温无甚差别。陆灕站在边上,打了个喷嚏,抱着相机,同陆元昭说自己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