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发毛发寒,身上密密麻麻起了层鸡皮疙瘩。
乌禾怕了。
这是小公主生平第一次遭受如此大罪。
乌禾愤愤发誓,等出去,如果不把他们都杀了,她就不姓楚。
羽仪卫们怎麽还不过来救她,莫不是追踪蝶死在半路,还是说那群白吃饭的羽仪卫就是群白痴。
乌禾害怕地屈膝抱腿,眼睛酸涩,她想回家,她想哭,还没等哭,忽然一只潮湿又毛茸的东西跳进怀里,咯吱咯吱拱着胸口。
微弱的月光下,乌禾低头,怀里两颗豆大的黑眼睛炯炯有神,四目相对。
是老鼠。
小公主啊的一声,她就没碰过这麽恶心的东西。
吓得连人带鼠跳了起来,往另一个黑夜里撞,嘭的一下,撞到一片硬物,伴随着幽灵般的铃铛声响。
鼻子撞得痛极了,泪水也跟着溢出,乌禾捂着鼻子,龇牙咧嘴拧着眉头擡眼。
淡淡月光中,少女凝着晶莹泪花的杏眼缓缓张开,紧接瞳孔一震。
寒风穿梭铁栏,发出呜咽的呼啸声,盘月惨白,光影七横八竖斑驳在地,一个少年伫立其中,浓密的鸦睫低垂,眸幽深清冷,敲碎了月光,波澜不惊如同静水深潭,望着她。
少女猛地钉在地上,四肢僵硬,她没料到眼前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何时站在这,看了她多久。
就这般如幽灵,静默地站在这凝视着她。
不知为何,乌禾回忆起方才连篇浮想里在黑暗中窥探她的怪物。
偏那人白净的额头束一条编绳抹额,月光掠过镶嵌在额正中的绿松石,发出幽暗的光芒,如同怪物第三只眼,摄人心魄。
倏然,一缕寒风拂起少年群青色奇异花纹的衣袂,衣角系着的银铃作响,衬他如鬼魅,白得病态的脸像是来索命。
乌禾怕他,她长这麽大还没怕过什麽人,魁梧的土匪顶多嫌脏,眼前莫名其妙的少年不知是人是鬼怪,不知道会不会吃了自己,他究竟要干什麽。
她强行镇定问,“你……你要干什麽。”
少年蓦然歪了下头,神色像是在思考。
良久,一道飞泉鸣雨般的声音与呼啸的风声一起拂过乌禾耳畔。
“来找你。”
找她?乌禾一愣。
乌禾唯一笃定的是,少年白得病态的脸,一看就跟那群黝黑的亡命土匪不是一路人。
既然是来找她的,那就是羽仪卫。
羽仪卫怎麽派了这麽个白痴,傻子似的站在这,一点都不灵活。
乌禾不怕了,她提着裙子就要往外走,边走边道:“你们怎麽才来,本公主快要被这里的东西恶心吐了,罢了罢了,就不治你们的罪了,快走,本公主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少年盯着她目光古怪,似是听不懂她说的话,乌禾转头生气问,“你站着做什麽。”
他低眉瞥了眼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他们说,你不吃东西会死,死了就没意义了。”
乌禾觉得这个羽仪卫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正好她肚子饿了,勉为其难瞥了眼他手上的食物,不看不打紧,一看——
简直是残羹剩饭,长着青毛的饭里面还有骨头,如同狗食。
小公主不可思议到嗤笑,“你就给本公主吃这个?”
少年薄唇微抿,“有何不可?”
小公主踩在石阶上,微微俯身,打量着眼前的人拧了下眉头,“你能进羽仪卫真是个笑话,羽仪卫队长招你的时候是不是眼睛被狗吃了呀。”
她准备回去再找他算账,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想理会眼前的榆木疙瘩,转身继续往前走,忽然地窖的铁门再次打开,火光扑面,乌禾习惯了黑暗,一时不适应闭了闭眼。
方才那个膀大腰宽的土匪走了进来,乌禾紧张得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男人却仅仅瞥了眼乌禾,径直不长眼地撞了下她的肩走过,乌禾望向靡丽花裳上的污渍,嫌弃蹙眉。
脏东西碰到了她身上,恶心极了,她要让羽仪卫杀了他。
而“羽仪卫”静默伫立着,火光闪烁在他苍白的面颊,恍若纸上浮光,少年微微侧目,波澜不惊望向来人。
来人瞥了眼少年手里的残羹剩饭,笑道:“其实一天不吃也饿不死的,再说小公主娇贵,她爹娘把她当宝贝一样宠着,能吃得下这残羹剩饭吗,怕是连她养的狗都比这吃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