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宫人离去,他们擡起头纷纷彼此看了看,又齐齐瞥着那迟家少年,眼神嘲笑。
迟家小少年红着眼睛,抿着嘴不语。
直到黄昏,宫门一开。迟家少年终于忍不住,哭着跑出宫。别的少年跟在後边儿,慢悠悠走出宫,勾着嘴角气定神闲。
“迟家那个,爱出风头,今日可被说了!”
同样的话,少年们入了自家马车高兴说一句,回了家再洋洋得意说了一句。
各家大人们听了皆是一愣。
当晚,迟家给孩子请了两天假,称是知错受罚。
两天後。
迟家少年再度进宫伴读,给那位小殿下认了错,微垂着脸,沉默许多。
少年们瞥向他的眼神嘲笑轻蔑,这下就不敢再出风头了吧。
然而……
“景鸢殿下,先生教殿下们和伴读练武,您总不好在这树下坐着吧?”他默默跟在江景鸢身边,突然找准机会,冷不丁说道。
少年们猝不及防闻言,一愣,大张着嘴巴,满脸震惊,这人不会是疯了吧?!
江景渐三人也惊讶地瞅着他。
他不躲不避,也不看他们,站在椅子边,眼神沉沉地盯着椅子上的人。
江景鸢眼皮子都没擡一下,没听见一般没理会。
没得到回应,迟家少年一脸平静地扭头就走了。衆人呆滞地看着他走开。
次日。
“景鸢殿下,这里是练武场,您非得在练武场睡觉吗?”少年站在江景鸢面前。江景鸢不理。他又走开了。
江景渐三人不满地走上去,开口。
“陛下娘娘们让伴读入宫是为殿下们学习。”那少年先不卑不亢行礼道,“殿下抗拒学习,去找陛下娘娘斥责我也好,但我既然作为伴读入宫,就要尽到伴读要做的事。”
江景渐和江景纵难以遏制微张嘴,眼神呆滞。江景濉缓缓陷入沉思。
第三天。
“景鸢殿下,公主,哪怕您是公主也不能目无尊长,先生在这里,您是弟子,也一样得跟着先生习武吧?”少年站在江景鸢面前。江景鸢没反应,他走开。
第四天。
“景鸢殿下,您的书呢?您的功课呢?白日昏睡,成何体统。”他冷冷,又说,又走。
第五天第六天第不知多少天——
“景鸢殿下……”
“景鸢殿下……”
“公主殿下……”
够了够了,没完没了了!!少年们先一步崩溃,那位殿下听了什麽想法不知道,他们是要听得脑子嗡嗡乱响了!
“先前是‘景鸢殿下’,现在还是‘景鸢殿下’,你是不是闲的啊?!”少年们表情扭曲难看,心说,“吵不吵啊!”
他们深呼吸深呼吸,承受不住般纷纷擡手捂着耳朵,满眼烦躁。
还有那个景鸢殿下也是,又不习武又要在这里待着,连个课业也能被迟家的说,没事惹一身臊!她倒好,自己大天白日就安详昏睡,却要闹得别人不安生丶不平静!
少年们忍无可忍,出声埋怨起她。
“殿下,迟小公子说的有理,您若是不练武,不如就先行离开吧!”他们说,“这里是殿下们学习的地方。”
他们又补充道:“我们作为伴读入宫,自当做到伴读的职责和作用,您不高兴,去找陛下娘娘斥责我们也好。”
少年们的埋怨声愈演愈烈,甚至连他们都没有发觉,自己心中的怨念渐浓,最先出头的迟家那个却不知何时销声匿迹了。
这天。
江景鸢照旧倒在躺椅里,望着前方开阔天地景象,眼神失神,安静发着呆,嘴里嚼着糕点,嚼嚼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