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新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觉得世界真是太小,她故意躲了很多年不见的人此时此刻居然就站在自己面前。
黑色西装合身挺括,肩宽腿长,高眉骨,眼眸微垂,目光冷冷淡淡。
温知新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她不想客套,不想寒暄,甚至不想做一个简单问候。
温知新和祁昂都沉默着,在所有人都在谈笑风生的会场里实在格格不入。
但盛天润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他咧着八颗白牙笑得很灿烂,问温知新:“祁昂和我们是一届的,在宜安一中读书,你之前不是也在一中上过学吗,你俩认识吗?”
温知新淡淡地看了盛天润一眼,说话声音有些哑:“不认识,我只在一中读了三个月。”
因为职业原因,温知新很少把话说死,大多时候都会留出转圜馀地,她可以只说自己在一中呆的时候很短,认识与否全凭听的人怎麽理解。
但是她没有,不知道在和谁较劲。
祁昂脸上没什麽表情,垂眸静静看着温知新撇清和自己的关系。
盛天润喜欢交朋友,更喜欢让自己的朋友们也成为朋友,于是非常热切地为彼此介绍起对方来。
在什麽名人记者,科技新贵的称号里,温知新缓缓对上祁昂的目光,两个人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
大概两分钟,盛天润终于念完了疑似从百度百科词条上抄来的介绍,两只手往身後一背,脑袋一歪,示意他俩可以社交了。
“……”温知新想打人。
她摆出很常见的社交微笑,伸出手:“久仰大名,祁总。”
祁昂的视线落在温知新的眼睛丶鼻尖丶嘴唇,最後才是伸出来的那只手。
他看起来很勉为其难地同她握手。
然而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小跑过来的工作人员打断。
“盛总,祁总,要去拍合照了。”
温知新立即抽回手,微笑着退後两步,让出位置,脑袋一歪,示意他俩可以走开了。
盛涵润看出温知新在学自己刚才的自己,大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有时间约饭。”
祁昂站在一旁,单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走在盛涵润身後,只是路过温知新的时候,微微垂下了头。
掠过的冷气中掺进了泛苦的木质香。
温知新意识到这是祁昂留下的味道。
在六秒之前,她避而不见七年的人真真切切就站在这里。
她知道这是巧合,只是命运没给她缓冲机会,哐当那麽大一个人被扔到了眼前,即使是死水也会有浪起。
“怎麽了温温,想什麽呢?”陶千雁见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走过来问。
温知新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又清咳了两声,才勉强用气音发出声:“没什麽。”
“天,怎麽哑成这样。”陶千雁说,“你带润喉片了吗?我给你拿一点。”
“我没……”温知新顺手摸了下自己的外套口袋,被一个硬物硌了一下,拿出来发现是一盒润喉含片,“……有带。”
陶千雁也看见了:“你带了啊,这个牌子的含片还挺管用的,怎麽没早点儿吃?”
温知新握着小小的盒子转身,拍合照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峰会主视觉背景展板和路过的工作人员。
陶千雁顺着她的目光往後看:“找什麽呢?”
“没。”药盒的棱角硌的手心疼,最後一点沉香味道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