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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冬(第1页)

越冬

面对着不熟悉的环境,棉花总四处溜达,钟冕青一天恨不得找它八百回,到邻居家看到棉花也成了常事,这回找到棉花时,她看到了一位妇人在那里勉强地逗着猫,钟冕青一面盘算着该怎麽才能甩掉棉花这个烫手山芋,一面慢腾腾地走了过去。

那位妇人注意到了走来的钟冕青,随意地开口道:“有些看不惯这猫的毛色。”

钟冕青闻言皱起眉,脸色肉眼可见地差,她抱起棉花,语气里透着几分嘲弄,“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喜欢猫的小儿子,对棉花能有点好脸色的原因,就是因为棉花这身白毛。”

妇人淡淡地道:“他最近有些孩子气了。”

她见没什麽动静,擡眼看去,钟冕青已经走到了门口,她看着她的背影,想到了昨夜,她想过理理陆近风,可他走得太多,在她起身望向门外的那一刻,看到的只剩门前灯照亮的雪,馀下的黑茫茫一片。

她走到厨房,将上午炖的汤装进保温盒,过了会儿,李轩月来拿走了保温盒。

她环绕四周,日日待的房子连同在这生活过的人,都变得陌生了起来,而这又是她生活的地方,她静静地望着这一切,不解且不满地应对着所有变化,而转眼,房子正在将她遗忘,她接纳着这一变化,却为变化之快感到了一阵威胁,一瞬间身边一切东西仿佛都成了遗物,随时都能供人哄抢似的。

“叮”,水壶为设置好的保温运行了起来,有那麽点活气样。

翻着聊天记录,对话仍停留在几天前,而那通三天前不到两分钟的通话,有一分钟在沉默,她刚刚开口,“你和那个人……”

就听见他用“我爱他”决绝且冰冷地打断了她。

她从未听过他这样和她说话,在将挂断前,她用一句“我知道了”默许了自己在这一变化下的无用,她竖起了比以往更坚硬的高墙壁垒来抵抗无常的冲击,暗下决心不再与他说一句话,直到对方先开口投降。在水壶响起时,她才发觉,她对他用了当年对付丈夫的招数,这一过程的走向,全程参与的她心知肚明,她仿佛看到了那几年的缄默无言影响到如今的三言两语正在面前重演着,唯一能感受到的变化是她比当年更固执。

在认知陆近风这一点上,她保有和李轩月一致的自信上,不如说,是她在养育李轩月的路上先给她看到了自己是如何对待陆近风,当年陆近风的意外到来,终于在她和丈夫的多年斗争里来了位能在孩子们面前,显现出要是位置不保会面临如何对待的孩子,她和丈夫对待陆近风的行为里都隐藏着由于过于习惯都未意识到的警告,而在这潜移默化下,带给了李轩月和陆于斯无意识下的模仿,他们三个永远无法真的亲近起来。

她将温水倒在茶杯里,轻念了一声,“只是有些孩子气。”

她看着透过热气,在眼中焕然一新的房子,嘴边若有若无地淡笑,她总犯蠢的丈夫因不当的教育错失了对陆近风的管教,失了他的亲近,而在这种时刻,他又能依靠谁呢,总不能是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她头一次对丈夫的愚蠢不那麽讨厌了。

她想到了很久以前,陆近风小时候第一次一个人睡时,她装着无意地路过那时他还未拥有关门习惯的房间,关掉床头那盏只有微弱的昏黄光源的小台灯,她听着那时还怕黑的他喊着“妈妈”,她听到了她想听到的回答,静悄悄地走了。为自己,往往很难哭出来。她轻敲着桌面,她知道陆近风最无法忍受什麽,“不会太久的。”

……

当陆近风回过神来时,他已经驾驶车回了自己许久未回的家,他久违地走进自己所拥有的房子,打开起居室的灯,他站在那儿,看着面前的一切都摆放得整洁有序,与他几个月前离开时没什麽两样。

少有的,生命好像停滞了。

他心里愤怒起来,不断发疯般地砸着身边的东西,他面色平静地砸到眼前一片狼藉,还未有能收手的缓和,直到一切毁坏得不成样子,快迈不出步子时,他停了下来,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麽似的,出神地望着这一切。

房间里回荡着他的呼吸声,混着血味刺痛在肺里。陆近风一关上灯,霎时整个人就像虚脱般,累得瘫倒在了地上,靠着墙紧紧蜷缩着身子。

舌尖发麻的刺痛唤回了他的神智,他发觉自己满脸泪水,他像小时候那样双手紧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在断断续续的哭泣声里,他无助地小声说着,“为什麽……”

“为什麽,告诉我,为什麽我现在还总在哭泣……为什麽,妈妈,告诉我,为什麽我现在还总是在哭泣。”

他在很多个夜里明白,夜里呼唤的妈妈,呼唤得不像是妈妈,更像是一种失了记忆最初所赋予意义的妈妈,是一个所能告解的称呼。

“告诉我,为什麽我不像你想的那样,你不像我想的那样……”

在夜里才浮现的质问,越来越不像是在问妈妈。

“为什麽我会被困在这种问题里,为什麽我走不出来,为什麽我宁愿自己受苦,为什麽是他,为什麽又离开了我,”他痛苦地正视着自己渴求的需要,“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他着急地捧着身上的衣服闻着,记忆里挥之不去的血气淡化了顺安的气味,那时候,风都是重的,压得他五脏六腑都快扭曲,走过的湿腻,染湿了衣服,他跪在那儿,颈上久久地痉挛着。

心上一下一下地跳痛着,陆近风想着顺安,想到他仍然躺在那张病床上,可怜地困在了那儿,而这一切,都因为他,有人以“爱他”为由伤害了他爱的人。他哭泣地说着,“我该怎麽办?”

他怀揣着绝望的心无端地联想着未来,沉溺在了容易上瘾的悲伤里,眼中一片呆滞,身体却止不住地发抖,他眼中浮现了那时失了神采地倒映着他落泪模样的墨色眼眸,怀抱里充斥着回忆褪去也无法舍弃的冰凉湿黏,等注意到时,日後总在不觉中骤然复苏那份湿腻感受时,才後知後觉地恍然对血的恐慌已经成了一种漫长深厚的後遗症。

陆近风蓦然惊觉,他等会儿得回顺安家,一定要回,还有棉花在那儿,棉花还在那儿,他不能不管它,不能不管它。

他在混乱的房子里,毁坏到如废墟的一衆物品间,为片刻的镇定,他一遍遍地在崩溃中喊着“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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