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放秘境,就不再是虚无之地,秘境也撑得住,她把门一关,别说冥尊了,玉帝想找她都费劲儿。
掐算着时间,盛曚大概摸过来了,她抢救乌玉玦变得步乘月少说要花个几年,乌玉玦注定会死,届时盛曚再伤心个几年,她受了伤又忧思积郁,必然早亡。
而自己就躲在这处好生修炼,闭个上千年的关,出去后又是一条好汉!
她算好了一切,唯独漏了盛曚的状况,她比步乘月设想的严重得多,也疯魔的多,她想对过一件事,可惜想对了也没派上用场。
那就是盛曚对她这副身体的了解程度。
盛曚醒后,不顾孟婆阻拦,说是就算变成灰也要去找,她这身体受不了阳气的,太阳一照,皮肤上便皲裂出瘆人的纹路。
“盛曚,人还活着,别冲动。”
只有贺如敢拦一下这个煞神,距离那日事发已经过去十日了,秘境整个消失、步乘月重伤昏迷,都不如“盛曚十日后才出现”让她意外。
从不曾见盛曚如此狼狈,看起来格外好打,只有眯缝起来的双眼犹带杀意,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利刃,薄薄一层,饮血方休。
盛曚一听贺如的话,顿时开始耳鸣,还活着,意思就是不好,师尊果然出事了,她双手垂在身侧,指尖有些酥麻,若无其事开口,“我要装着哭一哭吗?她跟我说的是两天后便不装了。”
贺如闻言有些怔愣,盯着那绿眼珠瞧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盛曚是在套她话,可惜,步乘月什么也没说过,“她刚从你那来到这里时,我们见过面,当时听她的意思,是想杀了你,结果……”
结果到头来,半死不活的是她自己。
贺如为她带路,上了月地云阶,一路上轻声讲解事发过程,给出的结论就是,步乘月必须留在此处,至少是阳间,绝不可涉足鬼地,否则只会死得更快。
盛曚也不知在想什么,傻了一样杵在门前,她好像不敢迈进这一步,不想亲眼面对血淋淋的事实。
这是障眼法吗?躺着的那个人。
师尊临行前交代过,说她可能会假装受伤,师尊,你装得过了,太真了,往日里碰一下能弹出去几米,急了还会赏人巴掌,怎么现在一动不动呢。
以前师尊是温暖的,现在摸上去快赶上跟她一般凉了。
莫微终出声提醒,盛曚控制不好身上的鬼气,还是离远点为妙,盛曚却手腕一压,将闲杂人等赶出屋去,那处的裂纹更深了。
丑陋的手掌落在阖眼的仙子脸上,有些战栗,可就是倔强地触碰,她不是不在乎鬼气会伤到步乘月,她是不信。
“师尊怕吗?趁早睁开眼,现在你醒过来或者现出真身,说两句软话,我就不计较了。”
这话自然无人应答,她兀自绕到步乘月脑后,一寸寸检查,都不需摸过全身的骨,甚至不是靠骨辨认出来的。
盛曚咧开嘴,白森森的齿映衬着鲜红的嘴,幽幽的眼珠子简直要射出两道光,再也没了顾忌,将“步乘月”抱在怀里翻来覆去地看。
“在听吗?师尊,我咬的牙印,可没那么快消失。”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盛曚细致且耐心地整理好这个步乘月,毫不留恋地回冥界了。
胆大包天
摇和孟婆已经恭候多时,她跟盛曚熟络了不少,于是直接问,“尊上,如何了?怎么不见一起回来啊?”
“师尊贪玩儿,且让她痛快玩两天,等本尊养好伤,亲自迎她回来。”
她这次可是耐住了脾气,别说杀人了,连重话都没说出去过一句,就等步乘月回来后,好有理由质问她。
憋着气养了几天伤,不至于说话都气虚的时候,盛曚又来到了月地云阶,一脚踹开门,莫微终说什么她都不理会,用刀柄把床边的高弥挑开,然后手腕一震,利刃出鞘。
白花花的刀横在眼前,盛曚气势更甚,“多谢,我来就好。”
天知道她使了多大劲儿才讲出这个谢字,就算是假的步乘月,也不能给随随便便的别人碰。
她在冥界时一边恢复,一边用无形道找人,可能是没恢复好,还有修炼不到家的缘故,并没有什么发现,只好再回来,从这替身上下手。
她施展开术法,能看见步乘月身周浅淡的光晕,已经淡到不足以找到和她有联系的东西了,盛曚心里憋着一口气,执拗地重复无形道。
她不知道的是,无形道无法突破瓶颈,并非她天资不够或缺少勤奋,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人想让她练成,没人会真的帮她。
久到身体又泛起疼,盛曚才停手,沉默地站在窗边,审视那个长得和师尊一模一样,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替身,脑海里突然想起来贺如的一句话,“当时听她的意思,是想杀了你”。
从来都自信的盛曚开始恍惚,原来师尊有那么多事瞒着她,什么情啊爱啊,都是她自以为是,这个人羞红的面皮下,藏的是杀心。
盛曚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多谢师尊不杀之恩,说不定人家就是想杀了她,没杀成而已,毕竟自己伤成那样,多半跟她脱不了干系。
嘴角的弧度先是僵住,又艰难回落,越来越往下,带出点哀怨之气,那是委屈。
师尊,你不喜欢我,可以直接说的,我再努力讨你欢心就是,何必装着心里有我,让我牵肠挂肚,满怀希望,又亲手推我下深渊。
满腹心酸埋怨,在肚里积攒到满溢,涌上心头,盛曚几下张嘴,只说出来一句干巴巴的“师尊”,干巴的像血流尽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