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淡粉的细线若是生在常人麦色或红润的肌肤上,或许会被自然遮掩。
可他的师尊,肌肤是近乎透明的冷白,衬得那满布的裂纹无所遁形。
宛如一件绝世的白瓷珍品,内里却布满了无数即将碎裂的、微不可察的冰纹。
“放本君下来。”
晦明灯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对徒弟的问题避而不答。
辜竹生依言停下脚步,动作轻柔地将背上的少年放下。
他顺从地退后一步,站在晦明灯身后。
他的师尊站定在他面前。
即便是在全盛时期,师尊的身量也只及他肩头,如今这副十五岁的少年模样,更是只堪堪到他胸口。
小小的一个身影,立在浩瀚苍凉的沙海之上,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无端地便让人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将其护在羽翼之下的冲动。
晦明灯微微仰头,眯起那双狭长的凤眸,视线穿透灼热扭曲的空气,投向天际那轮白炽的烈日。
他的目光并非被其光芒所慑,反而像是在丈量,在计算,在捕捉某种常人无法感知的韵律。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从他干裂的唇边逸出,带着洞悉一切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
“锁灵绝地,无垠沙海,好大的手笔。”
他低语,声音沙哑却清晰。
“以天为炉,以地为鼎,抽取万物生息,只为一处死地。可惜,画蛇添足。”
他缓缓抬起左手,手腕上那盏精巧的梨花灯在炽烈阳光下显得愈发脆弱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
“师尊?”
辜竹生心头一紧,隐隐猜到了什么。
晦明灯没有回头,右手食指的指甲却已抵上了自己左腕内侧最细嫩的皮肤。
“既然灵力被锁死”
他唇角勾起一个近乎妖异的弧度。
“那就烧点别的。”
话音未落,指甲猛地用力划。
嗤——
一道深长的血口瞬间绽开。
鲜红的血液如同断线的珠子,争先恐后地涌出,精准地滴落在手腕那盏沉寂的梨花灯芯上。
嗡!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响起。
原本黯淡的梨花灯,灯芯骤然亮起一点微弱却异常纯粹的金芒。
那光芒并非火焰,更像是一滴被点亮的液态黄金,散发出一种与这死寂沙海格格不入的、古老而强大的灵性波动。
随着鲜血的持续滴落,那点金芒迅速稳定、壮大,如同沉睡的凶兽被滚烫的血液唤醒。
灯盏上雕刻的每一片梨花花瓣都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汲取着血液中的生机与力量,散发出温润的玉质光泽。
一层淡淡的、肉眼可见的淡金色光晕,如同水波般从灯盏蔓延开,将晦明灯苍白的手腕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