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
我能感觉到他那道锐利如实质的目光,穿透薄被,落在我身上。
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难熬极了。
终于,被子被猛地掀开。
刺眼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闭眼。
预想中的触碰没有到来。
只有一道冰冷、审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的目光,像冰冷的蛇信,舔舐过我脸上每一道狰狞的伤口。
那目光停留了很久。
久到我几乎以为他会暴怒,会掐死我这个毁掉他“珍爱之物”的疯子。
然而,没有。
没有暴怒,没有责骂。
只有一声极轻、极冷的,从鼻子里发出的哼声。
像是看到了一件被顽童彻底毁坏、再无任何价值的精美瓷器。
“脏了的东西,看着碍眼。”
他丢下这句话,甚至没有再多看我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门被重重关上。
隔绝了他,也仿佛隔绝了那无休止的噩梦。
我僵硬地躺在原地,脸上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
“脏了的东西看着碍眼。”
他走了。
他真的走了。
没有像往常一样扑上来,没有强迫,没有所谓的“爱意”表达。
仅仅因为我毁掉了这张脸。
仅仅因为我变得丑陋不堪了。
一股巨大的、荒诞的、冰冷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我摇摇欲坠的心防。
原来如此。
原来他所谓的“爱”,所谓的“深情”,所谓的“无法自拔”,不过是对这具漂亮皮囊的占有欲。
原来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挣扎,根源都在于这张脸。
它招来了觊觎,它引来了灾祸。
毁掉它,果然是对的。
昨夜那近乎自毁的行为带来的痛苦和恐惧,在这一刻被一种扭曲的、病态的“明悟”所取代。
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哪怕这根浮木上布满了尖刺。
我艰难地撑起身体,爬到梳妆台前。
拿起一面小小的、未被摔碎的菱花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