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逝水感受到怀中身躯细微的颤抖,手掌一下下,极尽耐心地轻拍着他的背脊。
“现在可以告诉师兄,发生了什么吗?受了什么委屈?”
他的询问带着一种能抚平一切褶皱的暖意。
晦明灯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自己垂下的手背上。
那里蜿蜒着常人看不见的、密密麻麻的诡异粉线,如同烙印,也如同诅咒。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不能说。
这个秘密,必须永远烂在心底。
对谁都不能说。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他不能死。
永远也不能死。
纵使千般苦痛加身,他也必须活下去。
“师兄。”
最终,他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那令人安心的颈窝,用尽全身力气搂紧闻人逝水,仿佛那是他在无边苦海中唯一的救赎,喉间溢出的呼唤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依恋。
“是想他们了吗?”
闻人逝水的声音放得极轻。
那小心翼翼的询问,在飘落的梨花间轻轻回荡。
他们?
那四个名字,无需点破,便如同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之门。
二人脸上,同时掠过一丝沉重。
是那四位曾经鲜衣怒马、恣意飞扬的少年啊。
那熟悉的名字,那明朗的笑声,此刻都化作了心口最沉痛的烙印。
“等下一场春雨”
闻人逝水顿了顿,声音越发柔和。
“春雨落尽,便是清明了。”
“师兄带着小灯,带上几壶他们最爱的陈酿,还有你喜欢的青团。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好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轻柔地将怀中的晦明灯放下,让他倚靠在一株繁花如雪的老梨树下。
闻人逝水微微俯身,目光深深地望进晦明灯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
那里面,像是藏匿着千重迷雾、万般苦楚。
有挣扎的暗流在无声涌动,有太多太多无法诉诸于口的秘密在沉浮。
那眼神,像浸透了黄连,看得闻人逝水心口一阵阵揪紧,泛起细密的疼痛。
他心疼。
疼得指尖都微微发颤。
然而,看着师弟紧抿的唇线和那强撑的脆弱,所有询问的话语终究被咽了回去。
他最终选择了沉默,只是伸出手,带着无尽的怜惜和小心翼翼的克制,用温热的指腹,极轻地拂过晦明灯方才被自己擦得发红的眼尾。
他不言。
这沉默如山岳般沉重,却也是此刻他能给予的,最深沉的包容与守护。
他知道,有些痛,需要时间。
有些结,只能由心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