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亡
易环张着唇僵硬着上前,跪倒在那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这就是你心念的朝览纡阿,阿环。”彭左珰替她掀开麻布,右手握着她後脖凑近尸体,他刺激道:“瞪大眼睛给本将瞧好了。”
地上的人惨裂着双唇,发断脖烂,毫无生机的闭着眼,重要的五官面貌没有毁烂,辨认得出的确是朝览纡。
易环右手握上颤抖的左手,侧脸极轻的问:“你杀的?”
“阿环,一箭穿胸不会死人,但若失血速度过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朝览纡必死无疑。”
“不……”易环挣扎着後退,否定道:“这不是阿于,我要验尸,这不是他。”
“那好啊,本将即刻令仵作来,不过阿环可要想好了,是要验毒还是验伤,若毒,塞住耳鼻□□即可。伤嘛,将他身上二百零六段骨头剖出,用麻绳串起来,两升酒五升醋红油伞遮光,谓之蒸骨验尸,阿环想要验哪一种呢?”
她的惊惧正中他下怀,彭左珰温柔的拂了下她散落的发丝,嘴里的威逼像淬了毒似的,“验或不验,阿环,本将听你的。”
易环既不愿朝览纡死後受辱,亦不愿他验尸被剖,彭左珰就是算准了这点,凭一个假尸体也敢拿捏她。
双膝跪到淌白方砖上,她面上的心痛与哀伤快要凝结成实质。
他脸色如此不好,棉袍上的血迹都已斑驳成硬块,易环不敢想朝览纡死前如何流血,那一箭又怎样的穿心痛。
“对不起阿于,阿于,你看看我,阿于,你,你动一下阿,你睁眼再看看我。”
易环小心的触碰朝览纡,悔恨心痛的泪不住的流,“对不住是我害了你,阿于……”
“阿于!”
她的哀喊声久久环旋,一副长在他身边的久跪模样,彭左珰看不顺眼,强拉易环起身。
“啪。”
彭左珰沉着脸低头看去,依她力道之大又灌注了怨怼,左侧脸颊凭空鼓起,脸上的三指手印红极至青黑,平白折损了一副好皮囊。
“易环,你想作甚!”
擡起脸,是他咬牙切齿又语寒的威胁。
“你虐杀我夫,强禁我,拆我姻缘,我不能打你吗?”易环直面他的不虞,声声诉道:“我不仅想打你,还想要你死!”
“再说此话,本将绞了你的舌头。”
看她无惧的模样,彭左珰转了话头,“你胆敢吐出一个字,本将便割朝览纡一臂,两个字,双臂。”
说到做到如他,人都敢杀,更遑论死後折辱。
“你就只会威胁我吗?遑论你是一方将领,德不配位!我被你欺压羞辱,言语的反抗也不能发声吗?不若你打断我双腿割我喉管,我再也不能跑亦能顺你的意。”
“你是要本将夜夜伴一废人吗?”
易环直面他的不悦,怒吼道:“你就是个不敢杀我的怯懦者,只是口头胁迫仗势欺人,你这种人才该被鞭尸才该下无尽地狱。”
彭左珰眯眼,“易环,你是不想活了是吧?”
“死亦何惧,活于你麾下才艰难。”
彭左珰抽出腰间短刀,在她阻拦之前碰到尸体面颊,盯着她喝问:“刚才的问题,说话!易环。”
简直是对牛弹琴,换来威逼更甚,易环深呼几道,眼中闪过取舍,“好!我应。”
彭左珰几日再回府,畅园里外进出的丫鬟皆手捧托盘,其上是蓝灰颜色不一的麻布。
“这是作甚?”
“主子,环姑娘说要裁一身……”
郎君活得好好的,身为妾室竟要戴孝,那两个字太诅咒,萃雪连说出来的胆子都没有。
“说。”
萃雪闭着眼说的飞快,“环姑娘要裁斩衰服,整套绵绸敛衣,和灵位。”
目送隐怒的男人跨步进院,萃雪暗道一声不妙,落後几步跟上侍候。
彭左珰走到畅园,她正在说着什麽,“要生麻布,和麻绳。”
“要不本将干脆给你一套孝服寿衣,倒省的你操心。”
“好阿。”
“再将我将军府布置成灵堂,要不把你送去同他配冥婚?”
易环提声回应,“好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