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不能用,也有别的办法为她缓解。
王七仔细地洗干净右手,一下一下的,来安抚被药效折磨得心焦难受的崔鸾。
干净的左手落在她微拱的孕肚上,那只手掌顿了几秒後,很轻的拍了拍。
彭府有喜事,王七听说了。
该恭喜,该遥祝。
最难挨的一刻钟,王七用布条堵住她口,陪她熬着。胳膊上被她不小心划流血的伤渐渐止血,脑子传来阵阵刺痛。
彩灯拦不住有心之人的声音传来,王七眨了眨酸疼的眼睛,缓缓的松开昏睡的崔鸾,左手裹着右手,寻了距她最远的角落,等待片刻偷欢後,惩罚的降临。
王七还绑在偏房,彭左珰端坐在主院,估摸着时间等屋内那支清心香快燃尽的时候才进去。
“清醒了吗?”
崔鸾散着的发髻半披,瘦了不少的脸颊缺少血色,有种初秋白玉兰自然凋落的美感。
此事大概任何一个郎君都忍不了,崔鸾问:“你要和离,还是县衙走一遭?”
“阿鸾,今日是你不知廉耻。”
崔鸾面色渐冷,反驳说:“我们没发生关系,我是被人下了药,你言过了。”
彭左珰自是调查出来了,不然此刻他们也不会心平气和地面对面说话。
“可你们狼狈搅弄是事实。”
“我原以为,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彭左珰浮现几分回忆,“婚前我曾向你许诺的,我曾以为我们会做到,下一年我们会有子嗣,教养他爱惜他,我们才算完整的一家了。”
崔鸾嗤了一声,“我也真心待你,拜堂那日,我犹记得你抱着我跨过火盆时的忐忑心安。”
比旁人喧嚣声更鼎沸的,是当时一身红色喜服的彭左珰说的那句:阿鸾,我们一起跨。
可现在的他们,怎麽走到了这一步。
短短两年,分明他一开始视崔鸾为妻,装出来的体贴也足够温柔,是崔坪之事埋下的隐患,还是更早之前?
彭左珰垂眸斟了两盏茶,沉声道:“我也真心。”
“不,你的真心早被消磨干净了。”崔鸾剖开了局中人的身份才看得清,“你审度着爱我,是你需要妻,就找上了我。彭夕善,你敢说你如今待我还有当初的尊重爱护?别再说你情深了,承认你对我变心没什麽。”
“你以为是我变了?你亦恪守不了自己,谈何要求我?”
“那易环呢?你数次偏袒她,你心里真的只把她当作妾吗?她不愿留这,你又为何为难她?”
婚前的承诺崔鸾信了,一个跟随多年的妾而已,不成气候,可真正相处下来,彭左珰一次次偏心易环忽略她,下意识地维护在意才最难干预,在他心中,易环远比他以为的重要得多。
彭左珰不悦一瞬,“你我之事说她作甚。”
崔鸾气哼一声,看透他似的目光望着,不说话,却透彻的令人想要避开。
“你若一开始舍不得她,就该坚定点,为什麽给了我希望又放弃我?”
“是你背叛我!”
崔鸾不服气,声声诉不公:“你对我不贞,凭什麽要求我对你衷心?若我知道你对她看重,我就不会答应你求亲。”
“郎君一妻多妾正常,她又没主动招惹你,是你善妒不容人。”彭左珰下意识的觉得她这话不对,反驳说:“从你敢绑易环开始,我就该知道你是个狠心的,是我低估了你。”
彭左珰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评判道:“阿鸾,你之离经叛道,胆子不小。”
“哼,你真可笑,霸着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却又不舍得分出几分怜爱,你是更喜欢你追我逃的把戏阿。”
“比不得夫人,左右开弓。”
羞辱的话犹如利刃刺进心头,崔鸾埋怨自己绷不住眼泪,抖落往事道:“是你不自主的心偏,你从没把我当做相伴一生的伴侣,你弃我阿弟,落我脸面连纳两妾,与那易环勾搭不清,你对我问心无愧吗!”
“说起来,崔坪一事,你还是怨我。”彭左珰沉默一瞬,说出的话竟听出些许心痛。
“许多事,我都怨过你。”
怨念使他们的隔阂越来越深,崔鸾不想退让填补,彭左珰不愿主动低下身子,他们这对佳偶,亦成了怨偶。
话已至此,彭左珰敲了敲木桌,向外道:“端进来。”
漆黑的汤药还泛着涟漪,崔鸾有种不好的预感,蜷着手指问:“这是什麽?”
“阿鸾,我的嫡长子不可能有一个自带污名的嫡母,你我闹成这样,我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对待他。”
“所以你想杀了他?”崔鸾因这猜测急声又震惊:“这可是你的孩子!”
“彭府未出世的孩子意外没了,阿鸾大怮一病不起见不得人,我当然确定这是我的孩子,所以他不能有个你这样的嫡母。一个嫡母有染的嫡子,我不许他成为我的污点。”
彭左珰做不到母子分别对待,阿耶阿娘没有真情生出来的孩子,彭家有一个彭左珰就够了。
崔鸾骇于他说的认真,站起来气势十足道:“这是你的孩子你真下的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