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生下来了,我也能亲手送他上西天。”
端着药碗起身,彭左珰说得上平易近人的说:“阿鸾,不要他,是我深思後的决定,你乖乖的。”
好言好语说了这麽多,既然崔鸾不愿,他就不得不亲自动手了。
崔鸾害怕的後退,惊惧骂道:“你不是人,这是我的孩子,你不许动他。母子连心,你舍得我不许!”
“你带着他亲吻那人的时候可曾觉得异样?他摸过我们的孩子吗?有孕之人和寻常女娘可有不同?”
“你别说了!彭左珰!”
彭左珰面对着她走近一步,叙述道:“你和他的事,我不说丶不插手,不是我准备忍下来,阿鸾,我怜你丧弟舔舐伤口,所以任你胡闹,可你被珍王算计,我也得做出点表示。”
“你既知道我是被人算计,打胎药作甚!我发誓我再也不见王七,我以後和你好好过日子,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这是我的孩子,你别走了啊啊!”
崔鸾退至框边,躲也无路。
“珍王那,阿鸾做的好。可是王七呢,阿鸾,你们没有肌肤相亲吗?你敢对着孩子发誓你的身心皆清白吗?”
脑中闪过短暂的片段,身下还有异物的触感,崔鸾保证不了他们的清白。
“既然我们修补不了当下,就让我们回到过去。”
小半的药撒了出来,但胜在药效强,彭左珰坐在旁边等着起效果。
崔鸾忍痛的拧着眉心,腹中的痛比来月事还要严重,褙子浮着堕胎药的苦味,熏得人直直掉眼泪。
“阿……唔痛……”
□□隐隐有液体流出,崔鸾痛的爬伏在矮桌上,尚有力气咒骂:“啊啊!!彭左珰!你不得好死!我的孩子,你杀子,你个杀人凶手!”
“才四个月,他哪来的心哪来的命?”
都不算做是人。
彭左珰没有陪太久,看见了血,才起身,“阿鸾,与其让他成长在一个父母不和的家里,趁早放手才对他好。”
“…谬言。”
崔鸾双唇灰白,浑身汗津津的,整个人煎熬在疼痛中,虚脱的撑着身子,一张嘴恶毒的诅咒:“你才该死彭左珰。”
彭左珰露笑,该死这两个字易环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可他命硬,不会轻易死了。
彭府的私牢,只关着王七一个人。
“你与珍王什麽关系?”
“小的不知谁是珍王。”
“你路过是巧合?”
王七两日未进水米,虚着声音回:“是。”
“那前些时日,茶楼丶客栈丶辅街,也是巧合?你专挑夫人出府时候的巧合吗?”
王七眼神一定,自贱道:“或是巧合,小的是夫人供杂耍看乐子的玩意,为奴为仆,侍候夫人。”
彭左珰不依不饶,“夫人中药,你独留在马车上,白日里的街上,在露天的马车上,你二人衣衫狼狈,可顾及过本都尉的脸面?”
“小的发誓,小的斗胆捆了夫人,我们二人什麽都没有发生。”王七擡起右手接着言誓:“若小的撒谎,即刻暴毙,一生灾痛不断,永无宁日。”
“嗤。”
彭左珰本就不在意他的话,盯着他颇认真的黑眸,地下判官勾魂似的问:“这件事,夫人受了影响,你要付出代价?”
“小的命贱,死不足惜。都尉要拿便拿,只是夫人还在崔家时,布施时救过小的,小的仗着报恩接近夫人,都是小的贪心不知耻,都尉要怪,都是小的大错。”
说到最後,王七双手交叠,跪地叩了个首。
彭左珰貌若感兴趣的哦了声,上扬声调道:“原来是个有恩报恩的。现下我给你个机会,你带她走,无人知晓这里的事,男情女爱,快哉自在,你想要吗?”
彭左珰是试探,王七却想的认真,直起上半身拒绝,“都尉,夫人看我是个玩意,能从小的这得出几分乐趣就是小的最大的价值,我带她走,她会比现在更痛苦。我们的关系,是主仆,是天云与污泥。”
“你倒是看的明白。”
“那你呢?夫人对你无意,你有吗?”
王七躲闪他倏地变凌厉的视线,高声道:“都尉,污泥总会肖想天空,这不是天空的错,是小的恬不知耻。被人构陷夫人也有苦衷,请您想想从前的崔家的崔娘子,您与夫人是要相伴一辈子的,小的死不足惜,您要杀要骂,小的都受。”
从前的崔鸾。彭左珰闪躲了下,对了,那样一个娴雅淑静的女娘,坚韧温柔,再细想对这对“奸夫□□”的惩治,竟迟疑了几分。
彭左珰未言,摆弄着扳指神思早就飘走了。
王七撑着僵疼的左手肘盖上右边胸膛的咬痕,摁了下脑中传来痛感,他却趴着笑了。
无论最後有没有命,他护着崔鸾,死了也问心无愧。
恩好报,付出行动就行,最难报的是情,情牵动他的心,无形的牢锁着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