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起在山脚下的瘴气中,季向庭毫不留情地把剑斩向应寄枝的场景,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说好了还要打得这般真,当真是奇怪的癖好。
“谁知道呢,”江潮摊了摊手,“左右有人帮衬让我们省了不少功夫,回去等季公子的消息便好。”
幽暗的暗道内,唯有纷乱的脚步声回响,为首的青年听着前面几人的谈话,蓦然开口道:“季公子是谁?”
李元意愣了一下,低头思索一番才道:“过几日你们便会见到……”
想到此处,他脸上便忍不住浮起一点笑意:“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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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之中,杜惊鸦话至此处,终于将最后一点体面也一并扯下。
云天明定定望了杜惊鸦许久,终于笑了笑:“杜家长年避世,不想如今竟也出山来管此事。”
“也罢,许是我与云霁缘分未到,寒洲剑既与季公子性命相连,我自然做不出夺人性命之事。”
他望向季向庭,唇角弯起,眼眸之中却毫无笑意。
“强闯望尘山,设计引季公子过来,是我情急之下考虑不周,来日定会赔礼。”
话音刚落,便有云家子弟匆匆自远处跑来,神色慌张:“家主,偏房里关押的剑奴……失踪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下这把火终于烧到了在旁壁上作观的云家子弟上,那些絮絮叨叨终日不停的声响终于彻底消散,各个垂下眼眸,噤若寒蝉。
久不置一词的应寄枝终于将手中茶盏搁下,在云天明的注视下自亭中走出,站在季向庭身侧,堂而皇之地牵住了他的手指。
不言自明。
云天明本就摇摇欲坠的温和假面终于轰然碎裂,露出内里狰狞的面貌,他面沉如水,良久哼笑一下,与季向庭擦身而过。
“你当真以为应寄枝对你情深义重么?他今日能出卖我,明日自然也能出卖你。”
季向庭听见耳边话语,挑了下眉应声。
“啊……云家主放心,我也只是见色起意,做不得数。”
云天明的背影顿了一瞬,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云家子弟见状,也纷纷明白过来眼下情形,将季向庭匆匆一推,便跟着自家家主一并离去。
此番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去后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撇去自己的嫌疑更是难办,云天明此番怕是要恨毒了应寄枝与季向庭。
指尖被人一掐,季向庭回过神来,看见应寄枝眉目间霜雪般的神色,忍不住伸手一杵他的肩窝。
“大少爷,这也要生气?”
杜惊鸦站在一侧,煞风景地咳嗽两声:“我说二位,眼下还有许多烂摊子未收拾,你们还是先别急着情意绵绵了。”
他伸手往季向庭怀中扔了个物什:“云天明做的小动作,我皆留了证。我此番这般招摇,杜家之后怕是要惹来不少麻烦,日后未必能帮上你。这照影珠你便留着,若他再有什么幺蛾子,也能做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