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喜欢她把他当成随从,呼来喝去使唤,心情不好时就阴阳怪气?
还是喜欢为了将他捏在掌中,她蓄意筹谋好几天,只为了撞破他同秘密情人私会的事?
九昭很清楚。
当自己对一个人没有太深的感情,她就不会在意对方的感受。
她值得祝晏喜欢吗?
若只是这样,祝晏的感情就深到足以出现执念幻境的地步。
那么,廉价不值一提的程度,跟她脚下肆意辗转碾压的尘泥没什么区别。
……
祝晏喘了很久很久。
九昭也胡思乱想了很久很久。
破晓时分,微薄熹光照进山洞,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缓缓消散时,她才意识到已经天亮了。
所以——
这个祝晏,竟然躺在石床上,就这样弄了一个晚上?!
九昭意识清醒得可怕。
想到自己像个门神一样,替他看了一晚上山洞,她连拳头都要捏得咔咔作响。
正当她想冲进去,质问祝晏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好的时候。
那散着长发,赤着脚掌的青年,终于踉跄着朝她走了过来。
淡青痕迹散在狭长的眼睑下方,如同天地间下了一场疲惫的落雪。
几缕旁逸的黑发扎在胸膛衣襟里,与冷白的皮肤形成鲜明到极致的对比。
还有久浸情事的气味。
将他身上自带的草木冽香,熏腾成了一种更惑乱近妖的味道。
恐怕换下九昭,随便一个凡人男女望见这幅场景,都会忍不住扑上去。
“你——”
九昭试图恶声恶气抱怨几句,打破这无所适从的气氛。
他却倏忽抬起头来。
“……小姐。”
一张脸庞脆弱到了极致。
也美丽到了极致。
◎“谁会爱真正的她呢?”◎
这种敏感时刻,九昭立刻注意到祝晏口中的称呼变了。
既然想起了她在芸生世不得尊称殿下的告诫,那应该是完全清醒了。
然而。
清醒也有清醒的坏处。
才将祝晏看作半个朋友没多久,就要被迫接受他暗恋自己的事实。
九昭只觉越想越别扭。
“身子怎么样了?”
她没话找话,干巴巴地问着。
祝晏在距离她一臂处站定,垂首说道:“没什么大碍,只要熬过月圆之夜就好了。”
九昭咋舌:“你可别想着蒙骗我,吐了那么多血,还能叫作没有大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