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想和嘴唇都不受控制,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陈燃脸上肌肉明显地抽动了一下。她睁大眼睛,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本来就知道喻兰舟的嘴,原本就是狠毒的。那究竟是什么假象使自己迷惑呢。
一句话,否定了陈燃活着的意义和必要性。
陈燃只觉得身体缓慢,如一阵云在飘。忽然降下了广阔的雷电冷雨,把她打湿打散。
头发在飘,身体在一条一条、一片一片地撕裂。
过去仇芳问她:“你不怕她吗?不笑的时候好严肃,眼神冷得跟霜似的。”
她从来没有畏惧过喻兰舟,除了眼前的这一刻。
对方黑色的眼睛是深夜漆黑平静的海面,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平静地吐出这几个字,化作千万颗黑雨铺天盖地地砸向这令人畏惧的海面,海水在黑天中起了滔浪。
陈燃闭上眼,她说,“好。”
她答应她。
好。
然后被黑浪裹进深黑的大海里,毫无挣扎。
像她这样没有根基的,浮萍一样的人,一旦被摧毁,是再也塑不成身的。
陈燃额头上的鲜血在不断流淌下来,胸前心口旁的皮肉绽开,像一小朵血色的花。
喻兰舟的指尖又开始抽痛。
她仿佛又触摸到她疮痍的身体,心口那里即将新生长出一道带着痛意和痒意的瘢痕。
不该啊。
你哀痛的目光告诉我,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她听见陈燃再次低头道歉说:“之后,您不要因为我这样的人再起任何的情绪了,不值得。”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查清楚那段音频是什么的。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喻兰舟与她再无其它的话。
她忍耐着心脏的一阵阵抽痛,重新撑开那把黑色的伞,在暴雨中,走上车。
几天后,陈烈来找喻兰舟。
喻兰舟挡着门问:“为什么过来?”
“有一些话想跟您说,我能进去说吗。”
“什么?”喻兰舟撤回身。
进屋后,陈烈只站在门口,神情正式地说:“我姐姐,不会是那样的人,所以您能不能,不要这样对她。至少不要先把她当成犯人一样对待。”
喻兰舟练字的手停顿,笔下宣纸很快洇了块儿墨。
她抬头问陈烈:“你怎么知道的?”语气森厉。
是什么光彩得要人尽皆知的事情吗,还是说陈燃认为是?
陈烈迎上她的目光:“她因为感染得来的高烧几天几夜没退下去,每天在病房里打着许多电话,见着许多人。是我偷偷去查的,她没有和我说过一个字。”
陈烈的声音哽咽,“我不知道您和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您和她相处的并不算短暂,真的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