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还沉醉在八卦中的澹青,这一刻终于想起自己是谁,“喂!你说什麽呢!”
他不许有人对主人不敬。
“诶?有话好说啊!”闻良意手忙脚乱地劝劝这头丶顾顾那头,急得不可开交。
衆人闹作一团,吵嘴的吵嘴,劝架的劝架,原本宁静寂寞的雪夜,顿时沸腾热烈起来。
可这些嘈杂的声音文玉就像一丁点儿也没听见,她满脑子只有那句——
小玉,我是宋凛生。
看着眼前脚步虚浮错乱,几乎要站不住的太灏向她扑来,文玉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便将人迎面接住。
就这麽毫无防备地,拥了个满怀。
太灏的下颌就这麽搭在文玉肩头,二人的发丝扬起,相互交缠在一处,令她的呼吸慢了半拍。
他是……宋凛生。
暗香浮动,文玉皱了皱眉,是茉莉的味道。
忽然间,她就被毫不费力地拉回那个雨夜过後的清晨。
宋凛生顶着蓑衣箬笠穿梭在茉莉丛中,仔细小心地照料着那些将开未开的花骨朵儿。
点点莹白自他掌中滑过,留下一颗颗露珠,随着他擦汗的动作,又晕湿了鬓角。
那模样真是怎麽看怎麽狼狈。
她隔着香气满园招呼他进屋避雨,可他却全当没听见似的,执拗地要将花枝全部盖上。
“今年雨水太多,若是将花儿打坏了可不好。”
这处园子向来是他独自打理的,从培土丶栽种丶修枝皆是他亲力亲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满园馥郁捧到小玉眼前。
他绝不半途而废。
“小玉快回屋去暖和暖和,廊下湿气重,别凉着了。”
隔着雨幕,宋凛生擡起箬笠边缘,朝着文玉安抚般地笑了笑。
似乎在对她说,不用担心。
文玉呆了呆,一切劝说的话到嘴边都被她咽了回去。
看着宋凛生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文玉想也不想便冲进了雨中,“我来助你。”
“小玉——”宋凛生显然并不赞同,他赶忙空出手拥住文玉,没工夫再扶着箬笠。
雨天路滑,不能叫小玉摔着。
文玉扬起脸,水珠挂在她眉骨边缘,没有什麽能挡雨的她,干脆就着宋凛生的怀抱,钻进了他的箬笠底下。
“宋凛生——”他不回去,那她就出来陪他一起。
温热的呼吸近在眼前,同冷雨拍打的凉意交织出冰火两重天来,宋凛生抿紧唇角,笑意却忍不住从眼中跑出来。
文玉显然是发现了这点,继续向前逼近叫他无处可躲,“宋凛生?宋凛生宋凛生!”
“小玉,小玉别闹。”宋凛生被她逗得乐不可支,将箬笠解开戴在她头上。
花香缠绕,顺着雨丝飘落在二人肩头,那样冷冽又甜蜜的香气,与眼下这个味道如出一辙。
文玉眼睫一颤,在心里问自己:
他……是宋凛生吗?
按说她应该一把将人推开,可是不知怎麽的,文玉就是动不了手,就这麽僵硬地揽着怀中之人。
无数的碎片纷至沓来,将她此刻本就不灵光的脑子塞得满满当当。
没来由地,她突然想到,记忆是虚无缥缈的,拥抱是切实可感的。
她真是……疯了。
“无耻狂徒!”沈璧面色一凛,朝身旁之人擡了擡下巴,“伯徽!上!”
闻良见不紧不慢地拂袖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诶?王爷!”闻良意着急忙慌地摆摆手,拦在二人中间,“大哥!别添乱啊!”
王爷和大哥方才回来,尚不知道先前在陵园中发生的事,还是不要瞎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