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首发他绝不相信。……
姓贾的?
宋凛生心中一惊,江阳府衙任职的官吏拢共加起来也找不出第二个姓贾的,不过也就只有同知院的那位大人一个——
正是贾仁,贾大人。
言罢,那刀疤脸拉起缰绳掉转马头,一溜烟儿便扬长而去,只留下阵阵尘嚣昭示着这里所发生过的事。
可是,又是从何说起的故人请见?莫非这人竟与贾大人有些旧交……
难怪,他会对江阳府衙的休憩时日,了解地那般清楚。
宋凛生脑中思绪万千,百般猜想浮浮沉沉丶难以辨别。原本就莫名沉闷的脑子更是混沌不清,他的意识开始逐步抽离,就连最後一丝清明也无。
只是他阖上眼之前,陷入无边黑暗之际,却怎麽也想不通一件事。
到底为何,事事都与贾大人有牵扯?
若说陈勉身涉府衙中的案子,合该由他负责便罢了。江阳府的城防事宜他身为同知派穆大人去巡防也说得过去。
只是今日不过是突生的祸端,实在可算得上是万般无二的巧合,竟然也能同他有说不清的关联。
除非,这并不是巧合,恐怕这中间确有其事。
他的脑海越发昏沉,这一切像是理也理不清的线团,交杂在一处让他毫无头绪。
宋凛生强行支撑的最後一缕意识也随着文玉消失的身影而溃不成军。
他很想出声再唤一声文玉娘子,就像是往日里无数次那般寻常,只是他唇齿微张,终究是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耳畔的马蹄声渐远,只是不知那马匹会将文玉载向何处……
宋凛生只听见洗砚在他耳边的声声呼唤。
恍惚间,他想起文玉先前的话,便擡手去够腰间的那块玉玦,只是他手无寸劲,显得费力非常,随即他便双眼一沉丶陷入无尽的黑暗。
这江阳府好似一张巨大的黑网,说是网,却是密密麻麻毫不透风。
宋凛生就像那春日蝴蝶,振着一双薄如蝉翼的翅膀,生生落进了那早已织好的黑网之中。
当他凝视着这张无边的网,却毫无预兆地卷入其中。任凭他如何挣扎,也不过是螳臂当车丶自取灭亡。
灭亡吗?宋凛生指尖蜷缩,眉心蹙起——
他绝不相信。
“公子!公子!”
“宋大人!”
“哥哥——”
伴随着宋凛生的昏迷,一时间,洗砚和枝白并阿珠几个孩子的呼喊交杂在一处。
那声音惊了屋檐上的鸟雀,扑棱棱地飞起来好大一片。
洗砚回头望向那鸟雀远去的暗影,瞧上去就好好像是两笔水墨般的一撇一捺。
远处是沐浴在金光之下的山岚,近处是残破不堪丶默然伫立的後土庙,两厢映照丶相对无言。
尘烟不息之下,已然望不见那歹人挟持文娘子离去的身影。洗砚一口气悬在胸口丶不上不下地憋得难受。
他很是气闷,整个人耷拉着,颈间的细长血线已经干涸,凝成个项圈儿似的挂在他脖子上,看起来丝毫没有劫後馀生的喜悦和庆幸。
只是,当他想起文玉的交代,便又觉得仍有事可做——
至少,先带公子和枝白娘子回去找穆大人,还有阿珠妹妹这一行人的安置问题,眼下这後土庙是万万待不得……
与此同时。
文玉匍在那马儿的背上叫其驮着不知跑出多远,再者,那刀疤脸是个狡猾的,半路曾停下来在文玉的脸上绑了厚实的粗布麻带,将她双目遮住。
这一夥人小心谨慎,不曾同文玉讲过只言片语,便是她问什麽话也不见得有人应声,只撂下她一人唱独角戏。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文玉不由得在心中戏谑一声。
偏生她灵力运转不顺畅,无法隔物探视丶窥得前路,是以,她也不知现如今到了什麽方位丶哪处地界。
只是这一路上,皆是春芽破土丶杏花重叠的香气,那气味叫风浪吹拂着,一一钻入文玉的鼻尖,似乎在同她传递着无声的答案。
想必是离後土庙越发远了,怕是差不离行至郊野村落。
文玉的脑海中浮现先前同宋凛生一道在穆大人的府经厅看过的江阳府州志,照那上面的舆图记载,从後土庙出来,无论从那个方道行走,个把时辰是出不了江阳府的。
再加之这刀疤脸虽是白日行凶,却未掳走她们所有人,想必有所忌讳。那他必定绕路而行,不敢堂而皇之地走官道,如此这般路途便翻了好些倍,更是绝了逃奔出江阳府的可能。
更何况,他方才同宋凛生说有话要带给贾大人。那既然是“故人请见”,总没有前脚请见,後脚逃奔的道理。
这些人势必在附近某处有落脚点,意图暗中窥伺丶闻风而动,想办法同贾大人见上面。
文玉的心好似春风过境的沅水河面,几经波澜吹皱之後却又忽而平静下来。
现下洗砚早该带着宋凛生和枝白娘子,还有阿珠和彦姿一衆弟妹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