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心里七上八下,暗暗祈祷陈洛川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口出狂言。
毕竟无论陈洛川对她有什么想法,她都不可能答应的,但她又实在不想这么快撕破脸。
她来京城才几日啊?得罪这个得罪那个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姜月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她到底哪里招惹陈洛川了?明明都没见过几面啊。
陈洛川在几步之外站定,自然地忽略掉了林珏,
“姜娘子……”
他定定地看着姜月,姜月仍背着身,手上抽出一屉药,一言不发地挑挑拣拣。
女郎白玉似的指尖在药材间拨弄,十指纤长灵巧,动作不紧不慢,又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行云流水一般。
一缕乌发从她耳边垂下,被风吹着在颊边轻扫。
陈洛川的眼睛几乎钉在了她身上,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准备说什么。
生厌
空气静默了一瞬。
姜月严阵以待了半晌,理药的动作都僵硬了几分。
她心中生了几分恼怒,要杀要剐,倒是给个痛快!
姜月隐忍地低头“大人找我可是有事?”
她垂眼遮住眸中微微崩溃的情绪,攥着药屉上的铜柄微微使劲,一屉药材被推回柜中,陈年的木质隔板发出沉涩的咯吱声。
陈洛川猛的回神,咳嗽一声,伸手从怀里掏了封信出来,又往前几步,隔着柜台递上前,“娘子请看。”
姜月勉强维持住体面沉稳的神态,疑惑地“嗯”了声,从腰间取出帕子擦了擦手,接信打开。
她随意把帕子丢开,拿着信,黑白分明的眸子上下扫视,长睫随之轻颤。
陈洛川的眼睛难以抑制地转动,望向那方被随意撂在柜台上的绢帕。
浅绿色的帕子质地柔软,上面潦草地绣了棵……草?
若能拿来闻一口,上头一定还粘着姜月手上的药香……
姜月看着信,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陈洛川疑惑地抬起头,就见姜月神色自然,仿佛刚才是他听错了。
她放下信纸,抿唇看向陈洛川,“大人可看过信了?”
这封信是瞿溪玉的口吻写的,指责她不该对瞿夫人不敬,要她尽快去赔礼。
陈洛川点头承认,“是,军中寄来的信,都必须经我过目。”
姜月默了默,“瞿将军行事沉稳,字迹倒是狂放。”
文如其人,这信无论是字迹还是内容都莫名违和,她方才就起了疑心,才反复看了几遍。
但既然是陈洛川看过,若有假处,必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或许她和瞿溪玉相处时日太短,错看了这人。
姜月胸膛起伏,使劲吸了两口气,压抑着逐渐燃起的盛怒。
陈洛川不置可否,“行伍中人,多少有些性情。”
见姜月神色不对,他随即表态,“我只是把信交与娘子,并非赞同于他,娘子打算如何行事,我都不会置喙。”
姜月挑了挑眉,情绪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