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我们一起去做蛋糕,行吗?”
“好。”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我把他的脑袋拨到我的肩膀上。
“陈程,我们去治病吧。”
“好。”
陈程变成了一个乖孩子,我像个严厉的家长似的,我说什麽他都说好。
住院程序办得很不顺利。我执意要自己去做,让陈程坐着等我。
可是我对这些都不熟悉,住院卡要怎麽办我不知道,缴费窗口在哪里也要问很久,最後终于带着陈程入住病房,一个上午都过去了。
我想扶着他走,却被他拒绝,转而变成一个牵手的姿势,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那样。
他说:“绵绵,我可以走,不用撑着你。”
我匆匆去买了饭给陈程,他撑着吃下去一些,也不多。
後来我就开始自己做饭给陈程吃了。
只是现在我不再像从前那样抱怨了。我知道陈程还在病房里等着我给他做饭呢,这样一来,时间就更是耽误不得。
我学会了做菜,很多种。一方面我要顾及医生说的话,很多食物都要忌口。另一方面,陈程的食欲总是不好,我只能尽量把每一顿饭都做得有意思,尽量哄着他多吃一些进去。
太阳每天升起落下,把河边的柳树都吹绿了,却把我的陈程也吹得越来越瘦了。
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各种各样的噩梦。有时候我梦见自己被一堆人追赶着,最後绕到山顶,看到一堆人聚在一起,议论着陈程如何如何。
我拨开人群看过去,却只能看见浓浓的雾气之中,那个离我越来越远的身影。
我呼喊着,他听不见。我追赶着,他又脚步不停。
我就这样要失去陈程了。
也有些时候,我梦见陈程一个人坐在阳台边。他穿的衣服裤子还是原来的,却比从前大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太瘦了,只剩下骨头似的。
我想走过去和他说话,他却先开口和我说疼,然後在我还来不及回答的时候,拿着尖刀往自己的腿上扎,又或者是拿着烧红的炭火往自己胸口烫。
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我在梦里落泪,哭着醒来的时候,陈程就躺在我身边,搂住我的肩膀,帮我擦干净眼泪。
“没事了没事了,不哭啊不哭。”
在梦里哭着醒过来,这样的经历我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现在却时常经历。
明明陈程是个病人,却总要来安慰我。
元宵节那天,他说要吃汤圆。怕我做不好,就非要折腾一次出院。医院尽管不建议出院,却也只好先办理出院才行。
我和陈程回家了两天。
一进屋我就推着轮椅伺候他换鞋。他把屋子环视一圈,又缓缓地笑了。
“我们绵绵现在可以把家收拾得这麽漂亮了。”
“今天可是元宵节啊,以前。。。”
我想说以前我们都是这麽收拾的,可是以前已经变成了一提起就要伤感的存在。我的喉咙又像是被什麽东西堵住了,说不下去。
“是啊,从前我们都是这麽收拾的。”
陈程替我说下去。
我们进屋以後,就坐在客厅里做手搓汤圆。汤圆做好了下锅,加上做好的肉汤,吃下去是带着咸香的。
吃完以後我们绕到阳台看了一会儿星星。没什麽人放烟花,但是偶尔也有一点。
只不过过不了多久就要被追着跑,说不让放烟花。我们听着笑着,听他们从东追到西,讨论最後结果会如何。
坐了大约有一个多小时,晚风太凉了,我还是提议要进屋去。
我们躺在床上,只留一盏小灯。陈程眯着眼睛,其实没睡安稳。
“绵绵。”
“嗯。”
“你现在会做很多事了。”
我不想思考他这句话背後的意思,也不想接他的话茬。我盯着一个空虚的点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都开始发酸,才眨了眨眼睛转移话题。
“我生日那天,我要点一道菜,你来做,行不行?”